方修看了一眼朱雨若,当作没有听见,看向了窗外。
可恶!
竟然无视本公主!
朱雨若咬了咬银牙,仍没有放弃。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就这么盯着方修。
她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这双无辜又可怜的眼睛无动于衷。
然而。
现实是,方修压根没有看她。
又过了一会。
朱雨若见方修始终没转过头,终于按耐不住了,小声道:“靖安侯爷,能不能把人家也带上?”
说完,生怕方修拒绝,又补充了一句:
“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是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本公主这不算服软!
方修活了两世的人,还不至于跟一个十四五岁,正处在叛逆期的小丫头计较。
听见这话,转头看向这位四公主,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能与公主殿下一同用膳,是臣的荣幸,臣又怎会拒绝。”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朱雨若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露出笑容,一本正经道:
“那就谢过靖安侯了!”
一旁。
朱标见到这一幕,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
此刻。
金陵城,春风楼内。
几名世家子弟,正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昨日朝会后发生的事。
“听说昨日诸公一进靖安侯的住所,还以为来错了地方!”
“靖安侯的寝室,空空如也,跟乞丐庙一样!”
“堂堂的侯爵会住在那种地方?谁信啊!”
“陛下和诸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听说不止住的差,吃的也差,都是狗都不吃的剩饭剩菜!”
“有那么夸张?”
“有一句假话,头给你踢!”
“要是真的,那这位靖安侯怕不是个傻子吧?”
“哈哈哈哈哈!”
几名世家公子哥嬉笑怒骂,声音在酒楼中回荡。
其余食客听见这话,皆是投去鄙夷的目光。
靖安侯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
节衣缩食,救助孤儿,这是何等的大公无私!
到了这些人的嘴里,竟被骂成了傻子!
简直可笑!
靖安侯之风骨,岂是这些蛀虫能领略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什么傻子,人家聪明着呢!料想到会有御史弹劾,提前藏好了金银财宝,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群小乞丐,装作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诸公也是,如此拙劣的演技都识不破,让这等沽名钓誉之徒也能在金陵城兴起一阵风浪!”
一个名叫张硕的青年,如此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他之所以这么说。
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弹劾靖安侯的御史张千,是他的同族二叔!
话音落下。
旁边一桌的书生实在看不下去,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若没有证据,便是诬陷大明勋贵,构陷朝廷忠良!该治罪!”
张硕听见这话,看向那名书生,面露不屑之色,冷哼一声道:
“我当从哪跳出个臭虫!原来是国子学的穷酸学生!”
“本公子说话,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还要证据,呵,可笑!本公子就算有证据,又为何要跟你讲?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
那国子学的书生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升起一团怒火,堵在喉咙里。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张硕,咬牙切齿道:“你,你......”
“你什么你!”
张硕不屑的看着那书生,啐了一口,骂道:“看你那穷酸样!本公子都懒得搭理你!”
那国子学的书生平日里读的都是圣人典籍,哪里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所谓秀才遇上兵。
他就算是有再多的道理,也吐不出来,只是咬牙切齿的重复着: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见到有人仗义执言。
其余食客也都按耐不住,站起身,指着张硕骂道:
“人家怎么说都是国子学的学生,有朝一日科举登第,便能入朝为官!”
“倒是你!人没个人样,狗没个狗样,不学无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狺狺狂吠!简直猪狗不如!”
“就你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大放厥词,诬陷大明勋贵,构陷朝廷忠良?”
“实话讲,在我等眼中,你这等人,便是给靖安侯做狗,都不够资格!”
二楼。
更是有人冲着他,吐了口唾沫!
“什么东西!”
“He,tui!”
那国子学的学生不会骂人。
别的食客骂起人来,可比张硕这些世家公子哥要更胜一筹。
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从张硕的爹娘,骂到祖宗三代,再从祖宗三代,骂到祖宗八代。
最后就连整个张姓,都给骂了进去。
张硕显然也没想到。
靖安侯方修在民间竟然有这么高的威望。
只是说他两句,就引来这么多人的围攻。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击,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似傻了一般。
旁边同行的世家公子们,发现情况不对,连忙站到了一边。
一个个都装作不认识张硕一般!
好一会。
张硕的脸上已经被人啐了好几口唾沫星子,实在是忍不住,一拍桌子,大喊道:“都给老子闭嘴!”
别说。
这家伙没别的优点,就是嗓门异于常人。
突然吼这么一嗓子,倒真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他瞪大了双眼,怒视春风楼内的食客,咬牙切齿道:
“老子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不贪的官!”
“不贪也就罢了,还散尽家财,救济穷苦百姓?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硕嘶吼着,因为愤怒,眼睛充满了血丝。
他好似发誓一般,怒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听好了!”
“本公子还就跟姓方的杠上了!”
“他只要还在大明,本公子就一定找出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话音刚落。
就有人不屑道:“说这么多,还以为你有证据呢!”
“就你?还跟靖安侯杠上?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莫说是在靖安侯眼里,就是在我等的眼里,你也就是个会蹦达的臭虫罢了!”
“......”
张硕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骂声,只觉得头脑发晕,呼吸不畅。
就在他承受不住,快要气晕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酒楼的门口。
有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迈步而来。
看见那道身影。
他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狂喜起来。
“靖安侯!那是靖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