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嗤笑道:“逗你玩呢,气死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秦刚烈哼了一声,拿着峨眉刺扎向一旁的墙壁,不能骂不能打,她也只能这样发泄怒气。
“好了,你就不要这么别别扭扭的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也挺好,我去跟宗主说一声,就说你放心不下他和小包子的病,又回来了,宗主肯定欢迎!”
“才不会,他只会觉得我碍眼吧!”
“那你非要这么想就别回来了。”
秦刚烈撅着嘴又在墙上扎了一下:“我就没打算回去……”
“什么?”
“我初入江湖便去了衔月宗,我以为我会在衔月宗呆一辈子,但直到我去了别的地方,认识了别的人,见过了别的风景我才发现,原来以前我在衔月宗过的一点也不快乐。”
吟风没好气道:“秦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们衔月宗亏待了你一样。”
“你们没亏待我,待我也还算不错,是我把自己变的不快乐了。我以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考虑宗主的想法,但这段时间我说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快乐,我觉得舒服多了!”
“你在衔月宗也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宗主和我们也从未干涉过你,是你自己把自己束缚的太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我一看到宗主,就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就想要在他面前成为那个最完美的我,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吟风哭笑不得:“你自己是大夫,还来问我?”
“所以我今晚就想来偷偷看看他,看看我这‘病’能不能治好,但好像……”
她自己也说不准,虽然她现在已经清楚对方心里没她,但她还是想在那个男人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让他眼里的自己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
当然,这个完美无缺也只是她自认为的。
吟风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到底是想回衔月宗啊,还是回墨阁?”
“我在少阳派,”秦刚烈道:“我最近一直跟少阳派的纪辛元在一块儿,他这人可好了,说话做事都特别实在,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心眼!跟他在一起,跟少阳派那些人在一块,我觉得快乐多了,就不回衔月宗了吧。”
吟风惊讶:“你,你是认真的吗?”
秦刚烈重重点头:“当然是认真的,吟风,你和颂月以前都对我不错,我不会骑马你们还会带我一程,以后你哥俩要是受伤中毒得了大病都可以来找我!念在相识一场,不收诊费!”
“……”
“当然,用不上我更好!”
吟风不悦:“你真的想好了吗?少阳派远没你想的那么好,纪辛元他爹的事情你知道吧?若是将来纪辛元也儿子肖父,也来个始乱终弃……”
“哦,他爹给我采药摔断了腿,估计现在都下不了地,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
“还有你说纪辛元儿子肖父,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就算是也没什么关系,他对别人始乱终弃跟我有什么关系,将来我还不知去哪了呢,兴许会像师父一样走遍名山大川,去治病救人吧!”
吟风盯着她,欲言又止。
秦刚烈又往静思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再三,索性摇头:“算了,纪辛元说的对,他配不上我的一片痴情,我也不看他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吟风急急叫住要跳上墙头的她。
秦刚烈不解:“还有事?”
后者顿了顿,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秦刚烈只觉得这白衣少年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但她一个外人又猜不出来,只能走上前去,重重在他肩头拍了拍:“年轻人想法多很正常,你要是遇到难题想不开可以去找纪辛元聊聊,我发现他这个人虽然心眼实,但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我就是想知道……”少年人咽了口唾沫,近距离的看着秦刚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留在衔月宗,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你提就是。”
“办法有,让宗主娶我。”
“……”
秦刚烈见他哑口无言,心情大好,挥手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见!回去吧!”
言罢,跃上墙头,疾步向另一个院子奔去。
吟风刚要再说什么,就见她脚下一个踉跄,‘哎呀’一声从墙头摔了下去!
“秦……”
“秦姑娘?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纪辛元的声音……
“别提了,谁能想到大户人家的墙头还能突然缺了一块,怎么回事,都没人修吗?”
“我听刘大人说,这几年家国不宁,刘家也过的有些拮据。”
“我就随口抱怨一声,你不用这么认真的解释。”
“好的。”
“扶我回房,脚好像扭了,好疼……”
“那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敷一下。”
“你傻吗?要先用凉水!”
“好的,跟秦姑娘在一起果然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哼!”
一墙之隔,吟风听着二人的对话心底莫名不是滋味。
他明明比纪辛元更早的认识秦刚烈,更早的知道她的真性情,更早的成为了朋友……
是朋友吧?他不确定。
但现在这个‘朋友’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在跟另一个人说说笑笑,并且表示,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若没有重伤重病还不能去找她……
要不要这么心狠……
吟风有些怅然若失,但又说不出原因,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才慢慢离开。
一墙之隔的厢房里,秦刚烈将脚踩在纪辛元的腿上,后者拿着一块被冰水打湿的巾帕包裹着她的纤纤玉足,不敢抬头。
秦刚烈道:“虽然姑奶奶长了一双美足,你也不至于趁人之危的亲一口吧?”
纪辛元仓惶:“不不,不是,在下没有!”
“那你把头垂的那么低干嘛?鼻子都要碰到我的脚趾了。”
纪辛元这才僵着脖子抬头,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秦刚烈乐不可支:“纪少侠你还好意思自诩正人君子,哪个正人君子看到女子的裸足脸红成这样?”
“啊?”纪辛元小声嘟哝了一声,听着像抱怨。
秦刚烈蹬了他一脚,自己却疼的直抽冷气:“你说什么呢?”
“我说,也不是哪个女子的脚都是这样好看的……”
“真的?”
“真的!”
秦刚烈又故作愠怒:“这么说,你看过许多女子的脚?”
“不不,没有!”
“那你还说我的最好看?”
“只此唯一,自是最好看的。”
秦刚烈心头怦然一动,悄悄去打量纪辛元,他虽将头抬起来了却依旧不敢看她,反倒是脸上的热度没有丝毫退却。
以前她也没怎么注意这个人,现如今仔细一打量,浓眉大眼高鼻梁,周正的就差把‘名门正派’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跟孟棠那饱含压迫力的冷峻不同,纪辛元是一股子带着稚嫩的少年意气,他更像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急于向武林,向天下证明着什么。
“纪少侠。”
“啊?”
“该给你换药了。”
纪辛元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换药这种小事就不劳秦姑娘了。”
“别人给你换我不放心。”
于是,纪少侠的脸更红了!
纪辛元退下衣衫,孟隽的长枪没入他的肩胛之内,昨日秦刚烈处理好各派伤员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正一个人躲在屋里给受伤的肩头包扎。
一只手操作不便,原本已经凝结了血痂的伤口因他的动作而挣开,血流的到处都是,连新换的衣裳都脏了。
秦刚烈上来就指责他们少阳派不靠谱,少掌门受伤了,连个上药的都没有?
这少掌门却老老实实的解释:“他们挺靠谱的,是我见他们这几日太辛苦让他们吃了饭早早去睡了。”
于是秦刚烈一边翻白眼一边接过他的伤药,就在纪辛元以为她要给自己上药的时候,秦刚烈直接将药瓶反手丢了出去…
他傻了:“这是我少阳派秘传伤药!效果很好。”
“不要在墨阁面前卖弄你的无知!”
纪辛元默默抿紧了嘴,是了,秦姑娘是神医墨茴的亲传弟子,
她的药,只会比自己更好……
“如何,已经开始生肉了,”秦刚烈今日解开他的绑带,看着里面新长出来的,粉色的肉芽,十分满意:“比你们少阳的伤药好的多吧!”
纪辛元侧头看了一眼,也是十分惊喜:“当真是神药,若我少阳有此神药,那以后弟子们外出行侠仗义就不怕死伤了!”
“……”
秦刚烈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别人得了我墨阁神药第一时间想的是去水镜城卖钱,你倒好,先想着去拼命!还有,我墨阁神药只传门下弟子,弟子倒是可以传给自己的子女,毕竟我们墨阁的使命就是悬壶济世拯救天下黎民嘛。”
“哦,那是在下僭越了,看来少阳派只能继续用以前的秘方了。”
秦刚烈噗嗤一笑:“你……你确实僭越,但不代表你少阳以后就没机会用上我墨阁神药啊,你不行,可以让你的孩子传承啊。”
纪辛元恍然大悟,一脸惊喜的看向秦刚烈,反倒把对方看的有几分羞赧。
“是啊秦姑娘,我怎么没想到呢,将来可以让我的孩子去墨阁拜师啊!”
秦刚烈嘴角一抽,手上一个使劲按在他的伤处,但听纪少掌门‘嗷呜’一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