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风和秦刚烈也出来帮忙,见沈玉凝杵在甲板上,秦刚烈还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不想死就到舱里去!”
“秦妹妹你可千万要小心!他们武功不弱!”
见她不搭理自己,沈玉凝又对着冲进交战中心的秦刚烈喊道:“我知你自保不在话下,可若是伤了哪里也要叫我心疼死了!”
秦刚烈飞起一脚将一个刺客踹下河去,怒不可遏道:“你不要顶着一张女人的脸学沈大哥说话!信不信我用银针把你的嘴巴缝上!”
“对不住对不住!”
“哼!”
秦刚烈手上一对峨眉刺舞的密不透风,眼底杀光毕现。
沈玉凝又补充道:“但我是真心的啊秦妹妹!”
“你!”她手上动作一顿,多亏孟棠一剑拦下最后一个刺客,才不至于让她受伤。
秦刚烈提着峨眉刺满面通红的去找沈玉凝:“我完全是看在沈大哥的份上帮你!但别指望我会一直帮你!”
“明白明白,你没受伤吧?”
她这关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气的秦刚烈有气没处撒,挥挥手上沾的血珠子道:“姑奶奶怎么可能会受伤,我去洗洗!”
言罢,飞快逃走了。
沈玉凝又去看甲板,吟风和孟棠各抓了一个活口,其余的要么死在甲板上了,要么就是死在河道里了。
而他们离岸不过两三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招来了官府。
“开船!”吟风大声吩咐船工。
船工得令,一边加快速度驶向水闸,一边飞快清理着船上的血迹。
岸边,官兵大声呵斥他们停船。
然而他们怎么可能停船,一旦停船,就算官府拿他们没办法,找上来的也有无数的麻烦!
官兵叫嚣着关水闸,那守水闸的统领却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佯装听不清,直到衔月宗的大船驶出京城,那水闸才慢悠悠的关上。
待大船汇入老君河,京城官兵已不再穷追不舍,他们也清楚,这老君河如今都是西北王的地盘,方才京中之乱只能当做是武林中人恶意斗殴来处理。
最不济给上峰写几张报告,最最不济就是顺带把上峰的报告一起给写了,如今这世道,除非朝上的大官吃饱了没事干,否则也不会真追究他们的罪责。
等衔月宗甲板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他们已在老君河边靠岸。
孟棠吩咐,不必走远,摆脱官兵即可。
此刻,那两个刺客正跪在甲板上,穿着百姓的衣裳,一脸的生无可恋。
白禹没好气的上前踹了一脚:“说不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二人还是一言不发,白禹还要踹,吟风将人拦下:“你这样一味的打人有什么用,既然能出来行刺必然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你就算把他们杀了,他们也不会说的。”
“那你问,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张口?”
“我!”
吟风向自家宗主求救,而男人却施施然靠在船舷上,目光慵懒的看向老君河,好似才经历的并非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战,而是才从哪家诗会上离开,颇有些意犹未尽。
沈玉凝看他如此,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上前道:“你已经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了?”
后者抬眼看她:“你知道吗?”
“我是沈玉凝,不是沈玉龙,在这江湖上,只有魔宫一门心思的想要抓我。但经历了魔宫之行,我却没有把握了。”
这大慈大悲宫是真的存在的吗?若说存在,为何宫中没有半点住人的痕迹。
若说不存在,那纪筎,江不沉,还有一路暗杀她的人,都效忠于谁?
“京中显贵有豢养死士的习惯,这些死士享受着和门客一样的待遇,寻常并不会露面,但在主人需要的时候便会以命相还。”
“难道是刘家?”白禹脱口而出:“刘昶还记着昨夜的仇呢!”
“不可能!”沈玉凝说的十分笃定,若真是刘昶,他还派人给自己送张字条做什么?
莫不是劝她离开孟棠不成,就要杀人灭口?
这脑回路未免也太快了些。
然而她说完才意识到孟临宵也正看着自己,他眼底满是疑色,微微挑眉,颇有些恶趣味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刘家?”
“我就是觉得……刘昶不是那种小人。”她连忙找补:“再者说来,你是刘昶的妹婿,他总要给你面子才对。”
孟棠道:“是陈珍月。”
沈玉凝微微一惊,连那跪在地上的两个死士也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没想到他能猜出来。
“让我看看,陈家的印记在哪……”
他说着缓缓上前,手腕一转,袖中软剑滑在掌心,银光一闪。
沈玉凝只看到一块肉‘咚’的一声落在甲板上,等她,和所有人看清那是一只耳朵的时候,耳朵的主人终于疼的惨叫起来。
陈家的家徽印在死士左耳的后面,是一只乌鸦。
沈玉凝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将目光从那血淋淋的耳朵上移开。
孟棠收剑:“以她的性子,做出这种事,我不奇怪,只是……罢了,我问你们做什么,浪费精神。”
挥挥手,示意吟风将人处理了。
吟风杀了二人丢下河中,又问:“宗主,可要在此处停留一夜?”
“停吧。”
他没说为什么,但沈玉凝猜得到,他想趁着还没远离京城亲自问问陈珍月。
于是,当天晚上,夜黑风高,老君河的波涛拍打着岸边。
沈盟主鬼鬼祟祟的跟着孟临宵要下船,然而,刚下船,那抹白色的身影便借着岸边树林的掩映,消失的无影无踪。
“怪了……”她道:“这人是鬼不成?怎么还神出鬼没的?”
白禹听她这么一说,再看天上无星无月,四周更是嶙峋怪石,草木杂多,颇有些阴气森森的。
忍不住抱紧自家盟主的胳膊:“属下可以确定的是孟宗主并不是鬼,他只是轻功了得。”
“那就好。”
“但属下不确定的是,前头那个黑漆漆的影子是不是鬼。”
“……”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后退一步。
“白禹,我觉得跟踪这种事儿特别的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况且孟宗主此去也是为了我,我哪能再拖他后腿?”
“那绝对不能。”
“回,回船上?”
“盟主英明!”
话音一落,白禹撒腿就往船上跑,沈玉凝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将人拽到身后,自己则连跑带爬的顺着木板桥重新爬回船上。
在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她长长呼了口气。
白禹紧随其后,欲哭无泪的要控诉,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船下看到的风景是不是和船上看到的不一样?”ωωw.cascoo21格格党
“啊——!”
二人尖叫出声,手脚并用的抱在一起。
吟风施施然上船,冷笑道:“宗主可没限制你们下船,想下就下吧。”
看到是他,沈玉凝和白禹才哆哆嗦嗦的分开。
白禹道:“你你你,方才是你在装神弄鬼!”
“什么装神弄鬼?我就是下船散散步而已。”吟风一脸坦荡,且十分无辜的看着他们。
“不会吧?你们不会怕鬼吧?”
沈玉凝连忙狡辩:“怎么可能!我堂堂武林盟主——之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么可能会怕区区小鬼!笑话!”
“那你后面是谁?”
“啊——!”
沈玉凝又一次抱紧白禹,顺带将脸死死埋在他的怀中,竟是半分也不敢回头。
白禹纠结着,挣扎着,慢慢睁开眼睛,结果看到颂月正倚着船舱的门站在那。
吟风颂月兄弟俩心情不错的笑了起来,颂月道:“我就是出来说一声,少主睡着了,沈盟主回房的时候轻一点。”
沈玉凝缓缓扭头,做好了看到脏东西就及时埋首白禹胸肌的准备。
可当她看到只是颂月,且是个四肢完好脑袋也在的颂月后,她眼含泪花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吟风心道,看来宗主是多虑了,其实不用她强行阻拦,以这沈盟主和白禹的胆量也没法实施跟踪之计!
只是这次他兄弟二人没有同往,不知宗主在京中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陈珍月是大理寺卿陈固唯一的女儿,上有五个兄长疼爱,她自幼便被宠出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和刘娇娇可谓是南辕北辙。
但就是这样两个秉性不同,连家中培育方向都大相径庭的两个女子,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成为朋友。
据说早先陈珍月是瞧不上刘娇娇的,见过几次就觉得她矫揉造作还十分虚伪,说什么要吃北边的鸡绝不宰老君河以南的,要喝山中的泉,就要圈一处从未被人发现的泉眼,再也不让人去。
出门四驾马车,堪比公主銮驾,行走仆妇相随,衣裳熏炉雨伞食盒,无一不备。
就是这样,去哪里做客还要自带了软垫靠枕,坐在那圈椅上,舒舒服服的晃荡着小脚,吃着自家带的樱桃煎。
对了,那樱桃煎也是个极其昂贵的东西,京中显贵也只在时令吃过,但那刘娇娇一年四季似乎都不曾断过。
唯有一样,那就是寻常百姓都能吃得到的豌豆黄把她馋的够呛。
陈珍月第一次跟她打交道,就是在拿豌豆黄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