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具店,小包子选定的马具掌柜做好登记,收取定金后承诺一个月后送达。
听到要送的地方是衔月宗时,那掌柜并未有半分惊讶,想来是接江湖生意接的多了,已经稀松见惯。
秦刚烈本来相中了一条马鞭,执鞭处嵌了红玛瑙,十分华丽好看,但一问价格,哪怕她这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神医弟子也不禁囊中羞涩起来。
没错,她万万没想到京中物价如此之高,平平无奇的一条鞭子都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她刚将那条马鞭放回远处,孟宗主便自她身后探手,拿起那条鞭子放在柜台上:“这位姑娘的马鞭,一并结算。”
那一刻,秦刚烈险些落泪,宗,宗主还是第一次送她礼物!
以至于在去往粹翎坊的路上,秦刚烈一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条鞭子一边贴着孟临宵问:“宗主,您送我鞭子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小女子都不好意思了。”
见对方没有回话,又快走跟上他的步伐:“宗主,您送我鞭子的时候沈盟主有没有看到啊?天啊,沈盟主要是看到她不会生气吧?宗主,万一沈盟主生气了可怎么办啊?天啊,她不会拿暗器射我吧?沈盟主好可怕,不像我,只会心疼宗主送我条鞭子还得偷偷摸摸……”
言罢,她将那条十分趁手的马鞭在空中甩了两下,‘啪啪’的破空声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
沈玉凝在小摊贩前流连的同时不忘给秦刚烈拍手:“秦妹妹,好鞭,你可真有眼光!”
秦刚烈连忙又去依偎孟临宵:“天啊宗主,她发现了,她要是生气了可怎么办啊,说不定还会抢了鞭子来抽我呢……”
“秦姑娘……”孟棠蹙眉看她,颇有些无力:“休息一下吧,你不累吗?”
“啊……没想到宗主这么关心我,居然还叫我休息一下,那我便听宗主的。”
孟棠又大步向前走去,吟风抓住要贴上去的人,没好气道:“秦姑娘,宗主是在嫌你聒噪!你少说两句吧!”
秦刚烈二话不说直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与你何干!”
后者捂着屁股反瞪她一眼:“不识好人心!”
颂月一旁噗嗤笑出了声,见哥哥也瞪自己,又赶紧扑上去抓小包子:“少主,不能再吃糖了!”
小包子已经十分眼疾手快的将一颗梨膏糖塞进嘴里,随即眨巴着眼睛威胁他:“你要是不让我吃,我就咽下去!”
“不行不行!”颂月被吓的不轻:“直接咽下去会噎着的,少主不可!”
“来,你也吃一颗!”沈玉凝说着便往颂月嘴里也塞了一颗。
后者嘴里含着糖吐也不是,吃也不是。ωωw.cascoo21格格党
“沈盟主莫要再给少主吃糖了,宗主知道会生气的。”
“你以为他真看不见吗?”沈玉凝说着又发现了一个新摊位,卖芝麻糖棍的,拉着小包子先冲为敬。
白禹刚要跟上,梨膏糖的小老板一把将人抓住,笑眯眯道:“多谢惠顾,两文钱!”
白禹硬着头皮将糖钱付了,结果刚赶上自家盟主,那卖芝麻糖棍的摊主也抓住他要钱,他掏荷包的手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盟主,盟主,”白禹踉跄着追上沈玉凝,见颂月和石容手上提着,怀里抱着,那都是他花出去的钱啊,心疼的直抽抽。
“盟主,咱,咱不能再买了,太多了。”
沈玉凝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儿,你家盟主我又不是小孩,没有不能吃糖的道理。”
“可您也不能让属下替您出这个钱吧!”
“你替我出钱怎了?我不还替你吃了吗!”
“……”
盟主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小包子嘴里嘬着个糖人,十分诚恳道:“要不然还是用我的零花钱吧?”
“不用不用,平时花你的钱也就罢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能用寿星的钱。”
小包子不解:“什么是生辰?”
“就是……”
“盟主盟主,”颂月连忙将她打断:“前面那家饴味斋在京城赫赫有名,盟主不如带少主去看看?”
白禹如临大敌:“说的好像你来过京城一样,还赫赫有名,衔月宗的各个都像你这样会说谎吗?”
“我没说谎,咱们一路走来各个商铺都没见多少客人,唯独那饴味斋进进出出都是人,味道肯定不差!”
沈玉凝抬眼一看,果然,前头两条长街的交汇处,一座飞檐翘角构造华美的三层小楼正矗立在最好的位置,进去出来的更是络绎不绝。
“走!去瞧瞧!”
她说着便拉着小包子的手直奔饴味斋而去,白禹等人赶紧跟上。
吟风见状也连忙去叫自家宗主:“宗主,这沈盟主这是要带少主去哪?”
孟临宵抬眸一看,也注意到那座小楼:“饴味斋?”
饴味斋是做点心的,在京城极负盛名,传说第一任掌柜为讨爱人欢心而钻研美食之道,这才有了如今的名望。
饴味斋不仅长年累月占据京城点心铺子榜首的位置,还是曾获皇家青睐,因而京中达官显贵和皇亲国戚更是这里的常客。
若是遇到哪家作宴,干脆直接让其承办点心甜品。
但他孟二公子不爱吃点心,在此处打马而过不知多少回也不知有饴味斋这么个地方,直到刘家的三姑娘说她喜欢吃饴味斋的豌豆黄。
“她要干什么?”按下心底的波动,孟棠道:“真当我是带她出来游乐的?”
“那属下去把人叫回来……”
“不必,”男人顿了顿:“既然来了,便看看辰安喜欢什么。”
“是!”
“今日虽是少主的生辰,但少主却从不知晓……”饴味斋里,颂月悄悄对沈玉凝耳语:“所以,还请盟主不要多嘴的好……”
沈玉凝抬眸看他一眼:“明白,方才你将我打断我就知道了。”
许是当爹的不想忆起过去,也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向儿子解释生辰这个话题,总之,对于没娘的孩子来说,生辰日绝对不是一个该高兴的日子。
“多谢盟主……”颂月又补充道:“咱们衔月宗里也没人当着少主的面过生日,宗主也多年没过生日了。”
沈玉凝多问了一句:“你家宗主生辰几何?”
“似乎是中秋。”颂月蹙眉:“我也是听哥哥说的,不知准不准。”
中秋,八月十五?
那不是快了吗?
“这东西不好吃。”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沈玉凝回头,险些撞上男人的鼻尖。
后者正弯腰看她手上端着的一碟栗子饼,似乎也觉得两人离的有些太近了,便直起身来:“这么多年了,饴味斋来回卖的还是这几样东西,半点新意也无。”
“谁说我们没有新意,客官若想要新意不如到楼上看看?临近中秋,我饴味斋组了上好的点心盒,八八六十四种各不相同,咸甜酸辣应有尽有,若您看好了,记得提前预……”
声音自后堂的楼梯上传来,但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
沈玉凝抬眸看去,对上一位半老徐娘。
那妇人瞧着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一件茄紫的长衫配云白的披帛,鬓簪几朵叫不上名儿的野花野草,却是十分朴素。
她正保持着下楼的姿势,整个人呆怔在当场。
她这一愣,饴味斋里挑选点心的顾客们也都愣住了,又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孟临宵。
沈玉凝也纳闷的瞧了一眼这位孟宗主,以眼神发问:熟人?
“晁掌柜,好久不见。”
“二,二公子?”那晁掌柜终于缓了过来,只是声音还有些发颤,眼眶微微泛红:“真是二公子?”
“几年不见,晁掌柜已经开始老眼昏花了?”
沈玉凝:……
她现在很担心人家掌柜会把他们一行人赶出去。
但她的担心又是多余的,后者噗嗤一笑:“二公子真会说笑,诚如您说,几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你在跟谁说话?”又一个声音自那晁掌柜的身后响起,紧跟在她后面下楼的却是一位绿衣挽发,身怀六甲的小妇人。
小妇人打扮的要比晁掌柜华贵许多,虽然不曾穿金戴银,但那衣裳和首饰的质感一看就非街头巷尾的卖相。
“你快来认认这位故人,方才我险些没敢认,不过按理说,你们之间应该更为相熟才对。”
小妇人扭头,看到孟临宵的同时吓了一跳,但紧接着,沈玉凝的出现更是让她吓的险些跌倒,多亏左右搀扶才不至于闹出大事。
沈玉凝只看到她脸色惨白,看着自己的表情不知是惊吓还是激动,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张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晁掌柜搀她,她却指着沈玉凝的手直哆嗦:“她……你!”
沈玉凝干笑:“您别激动,我知道,您可能错我把认成了故人,不过我并不是您认识的人。”
小包子本来还在跟着颂月挑选点心,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快步跑了过来,直接叫人:“爹爹,出什么事了?”
“啊!”那张夫人直接惊叫出声,抱着脑袋不可置信道:“你们,你们居然还敢回来!居然还敢回来!”
晁掌柜见她如此失态,连忙吩咐伙计们将其他客人赶出去,随即大门紧闭,在门口挂上歇业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