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要是时间有限,如果不是姜黎要把钱多多带去小丁村,他们都不曾关注过人家。
姜黎有预感,今晚钱多多肯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既然同行,有必要让虚无他们多了解她些。
走过来,姜黎坐下,将之前傅胤川查到的信息说给他们听。
听着听着,潘潘就陷入了自我怀疑,捧着电脑自闭,嘟囔地很小声,“没想到傅先生还有如此本事。”
冰棍最先察觉到她的失落,赶紧安慰。
“资本的力量。”
可怜巴巴地靠在冰棍身上的潘潘单手点着键盘,“孤儿院吗?我也查到了呀,但资料上写的,她不是来自小丁……”
忽然,她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瞬间坐直了身子,潘潘扭头看向傅先生所在的房间,认清现实。
“是,资本的力量,傅先生把钱同学的资料给改了。”
否则,以她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贺东好奇,看了眼继续吃苹果的姜黎,问道:“姜小姐,等傅先生醒来,他要跟我们一起去小丁村吗?”
姜黎不假思索,“看他。”
然后大家就心照不宣地眼神交流,懂得都懂。
不过话可以说在前面,姜黎语气笃定,“如果傅胤川要去,肯定由我来照顾,你们不用担心。”
小洛知道傅先生是身负紫气之人,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同行于他们而言只会有益无害。
“既然都去,大家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正事已经讨论地差不多,早就坐不住的玉罐子走过来挤开铃铛,试图睁大眼睛无限真诚,“姜小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收徒弟的事情吗?”
他话音刚落,在队长眼神示意下,李大夫就把自己的乌龟准确无误地扔到某人脑袋上。
“啊,姓李的!”
“冷静点,你小心摔了我家宝贝。”
趁着玉罐子去追李大夫了,虚无朝姜黎露出抱歉的笑容。
“之后我会找他谈谈,尽量不打扰到你。”
反正姜黎目前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就算是要收,也不会选择玉罐子那样的。
臭老头可是说过,“修炼”要从小娃娃抓起。
当然,她才不会像他那般,自己尚在襁褓就被盯着拐上道观。
收徒这事讲究缘分,顺其自然。
等姜黎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玉罐子才后知后觉,他扬声喊了句,“姜小姐,我们再谈谈呀!”
门被一下子关上了,姜黎还贴了张符纸在上面。
很快,外面的人看门上就映出来几个字。
免打扰!
以贺东为首的几人笑地前俯后仰,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玉罐子垂头丧气离开。
晚上十点,姜黎给傅胤川往上拉了拉被子,目光描摹着男人的五官轮廓,他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房间是虚无特意给她和傅胤川安排的,一道墙之隔,有门,就跟傅家里男人的卧室和书房的格局差不多,方便她查看他的情况。
舒展着腰身,姜黎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尾,她看看时间,神情微恙,钱多多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
因为今天跑了八百米,累的舍友们都睡着了。
钱多多蹑手蹑脚地下床,放轻动作去了阳台,思绪繁乱。
该不该告诉姜黎真相呢?
垂眸,她把睡衣的袖子往上挽了挽,指腹压在血管的位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从小丁村离开时,钱多多并不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她是被人从村子里救出来的,在那场风波里,家里人出了先后出了意外。
清晰地记得,父亲弥留之际抓住人家的手,有气无力。
“道长,求求你,看在我们钱家多少辈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多多带出去吧,求你了。”
也算是有并肩作战的情义,人家点头答应了。
然后父亲推开钱多多想要搀扶他的手,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坐起来,指向村里大大小小的坟包,厉声让她跪下。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膝盖露出来,钱多多跪下,忍住石粒磨得疼。
“爸。”她胡乱用袖子擦着眼泪。
父亲动作迟缓也跪下来,他先是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又把目光放在刻有“钱家墓”的石碑上,一字一句。
“多多,我要让你发誓,从今往后不准再回来小丁村,更不准让别人知道你的事情。”
钱多多看向父亲快要止血的伤口,抽泣着,无助地又喊了声“爸”。
“我让你发誓!”
在父亲严厉的注视下,向来听话的钱多多努力挺直小身板,有模有样地发起了誓。
等她说完后,父亲好像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他艰难地往前挪了挪身子,笑起来尽是苦涩,言语间裹挟着太多的无奈以及恳求,“钱家的祖祖辈辈呀,后人钱开求求你们,庇佑……庇佑多多这个孩子,不、不要再让她牵扯进来了。她、她是无辜的,我的女儿是无辜的!”
最后凄厉地喊出了这一声,父亲身子顿了下,然后往前摔去。
“爸!”钱多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下。
以她的小身板根本拉不住父亲的,幸好还有道长帮忙。
可父亲已经没了呼吸,再也醒不过来。
天上开始飘起了雨。
后来,在道长的帮助下,钱多多将钱家人的骨灰带离小丁村。
浑身都被雨湿透了,她小小年纪却十分固执,不让道长帮自己遮伞。
钱多多站在小丁村的村口,跪下来,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可怜地浑身发抖,“我没有家了。”
道长想把她带走的,但钱多多死活都不肯答应,央求他将自己送去孤儿院。
明明答应过父亲忘掉小丁村的一切,可她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是想忘记,记忆去格外清晰。
每每午夜梦回,那年夏天的事情就不停地在脑海里重放。
钱多多从往事中抽离,抚了下垂到身前的长发,仰头看向黑沉沉的夜空,抱住自己的手臂。
“爸,小丁村又出事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角有泪水滑落,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