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章本来想第二天坐哥哥车回俞督的,但是熊兰火急火燎要跟老爸回去。
“我跟我爸要去跟我嫂嫂家协商,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赃款筹到,要么你在爷爷家住一宿,明天坐大章哥车回去。我跟我爸先回去?”
小章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父女回俞督去。
在镇上最主要街道上有二栋三层楼的门面房。
旁边的那栋老房子就是吕家。
吕五月生看见熊仁贵三人连忙请进室内。
现在他女婿和儿子都挨抓了,他一家人也很焦急。
铁珊笼矿他没有什么关系,他认为熊仁贵是矿里退休工人,应该熟悉矿里领导,可以走走关系的。
其实吕五月生早知道女婿在上班时偷钨砂的事情,上次熊仁贵父女来他家闹过一次,当时他装湖涂,态度暧昧。
某种意义上他是鼓励女婿继续这么干的。
分田到户以后,稍微有本事的人都钻破脑袋去赚钱了。
同意女儿吕淑萍嫁给熊六福。也是因为这小伙子看上去头脑灵活,机灵,认定他以后肯定不会甘于平凡的人。
去矿山上当矿工,每月拿几十块钱工资,比在农村土里刨食。肯定好上百倍。
但是眼见很多人出外打工赚了大钱,回家建起了新房子。
那些在矿上上班拿几十块钱月工资的待遇又不想了。
他时常在女儿女婿面前念叨,怎样才能赚大钱的问题。
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女婿听了茅塞顿开。
“你在矿里当安全员,天天在采矿场走,哪里有富矿,哪里的富矿品位高都很清楚。那些高品位的钨精矿,拳头大一小块,就是几斤重?几斤重的钨精矿售价就是十几块钱。随便塞几块钨精矿到口袋,谁又会注意?矿工上班都会披一件厚棉袄,在棉袄口袋里塞十几斤钨精矿,神不知鬼不觉,发财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熊六福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怕发现的。
但是经过几次尝试后,胆子越来越大,盗窃的钨产品也越来越多了。
后来给他想到了改装自行车的方法,那样一次运二百斤都没有问题。
小舅子把几吨重的钨砂出售,一次赚了几万。更是让他痴迷上了这事。
上班只是打酱油,真正用心干的是如何发财。
把小舅子吕小华拉来协助他。
吕小华在检查站被查获,护矿队员立即赴单位把他控制了。
在他宿舍查获了几百斤未运走的赃物。
连夜赶到丰禾镇吕五月生家里,查获了二吨多钨精矿。
吕五月生打电报给熊仁贵。
两人商量后,立即采取行动。
熊仁贵在矿里只要是认识的领导,都买礼物上门去拜访,哀求。
但是这个事又有谁敢出头,谁敢帮忙?
吕正月生知道女儿跟丰禾镇镇长女儿是同学,也怂恿她去找她,问她镇长老爸愿不愿意帮忙。
谁能帮忙,即使花费巨款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时见亲家连夜上来,又瞬时燃起了希望。
熊仁贵把经过潘大章,见到了公司董总。
董总嘱咐半个月内把赃款退回铁珊笼矿,六福和小华才有可能从轻处理一事告诉了吕五月生。
“根据上次他们单位来人查获的那本记录本上记载,已经销售的赃款是三万九千二百元,这些钱都拿来建这二栋楼房了。”
一般的家庭是没有办法拿得出这么多钱的,除非在坪山矿区开民窿挖矿的挖砂老板。
吕五月生听过很多老板在坪山矿区挖矿发了财,比如本家那个吕二发……
但是他心里此时却打起了小算盘。
“亲家,我一时筹那么多钱也很困难,就算是借也不一定借得到这么多钱?”
熊仁贵肯定地说:“今天急着上来跟你商量,意思就是我们两个都想办法去筹钱,争取半个月内把钱筹到,那样他们两个人才有希望从轻处理。”
他想起上次来吕家受的窝囊气,以及儿子当场忤逆,气得他当场发抖一事,心里就堵得慌。
当时若是听他话,当场收手,也就没有现在这件事了。
没有捉贼抓赃,就算是过后有人举报,性质也不会有这么严重的。
熊兰看他吞吞吐吐地样子,恼火地说:“没有办法借到钱,就只有把这二栋楼拿来售卖,马上放消息出去,丰禾镇上有很多挖矿老板都赚了钱,他们中间肯定有人动心的。”
吕淑萍迟疑地说:“好不容易建起来的房子,卖掉就可惜了。何况这样仓促拿来卖,肯定也是亏钱卖了。”
熊兰气愤地说:“你现在还计较这两栋房子?若是不主动上缴赃款,我哥和你弟,肯定会判死刑。偷窃八千块就可判极刑,到时候房子会被公家没收,人也没了。你希望走到这一步吗?”
吕淑萍疑惑地说:“人判刑了,建的房子也会没收?”
旁边的潘小章也忍不住说:“那些贪污的人,或者偷盗的,人判刑了,家里所有财物都会拍卖。董爷爷说只是现在人还在护矿楼,若是移交到拘留所,进入司法程序,肯定会有人来封这两栋楼的。到时候人才两空就划不来了!”
吕五月生这几天就这件事也到处在咨问别人,女婿和儿子若是判刊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你女婿嘛,肯定是死。你儿子属于从犯,但是性质也很严重,至少二十年。”
因此熊兰说的出现的结果他也是黙认的。
“我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其实他今天上午还去坪山矿区特意找吕二发,开口提借钱的事。
人家一口回绝。
“我哪里有钱借给你?有钱的话不如去开一个新窿。”
又觉得是本族人,一点不借也说不过去。
“我只有500块钱借给你,其他的钱都给全东开民窿去了。”
吕五月生原来以为可以在吕二发这里借个几千块,那样的话,多问十几个人,还能够凑一万。
只肯借500块,他估计借一万肯定不行。
熊兰建议:“想卖这两栋楼的话,只有马上行动起来,因为我们时间上很紧,半个月前要把钱凑够。明天不是逢墟么?今天晚上用一些红纸,把房屋出售的广告写好,在墟镇上到处张贴。去坪山矿区也贴,其他几个镇也去张贴。特别是坪山那些挖矿老板,可以让熟人挨个去问。人家不一定肯借钱给你,但是你镇上的两栋楼出售,有钱的人想买的话,人家会考虑的。”
吕五月生认为这方法可以行得通。
她吩咐女儿去买一些红纸回来写广告。
熊兰又说:“我们回去也在俞督县城写些广告,也问一些有钱的老板有没有意愿买。借钱方面我们也想想办法。”
吕五月生提出一个想法。
“这样好不好,我这边负责把小华这栋楼卖掉,你们负责把六福这栋楼卖掉,两家一起想办法。”
熊仁贵心里有点堵,心想:我认识的人想买房也不可能来丰禾镇买房吧?你叫我怎么卖?
熊兰却答应了他:“那就这样,两家各负责一半行了。”
熊仁贵私下把熊兰叫到外面问她:“十多天时间,你有把握找到老板买这栋楼?再说那个孽子出了这件事,人家即使想买也会担心以后会有麻烦的。”
熊兰安慰他说:“爸,你不用担心。实在没有办法无路可走了,我就去问大章哥借几万块钱,把两栋楼都买下来,先捞他们两个出来,以后再处理这两栋楼。”
熊仁贵当然知道潘大章有钱,自己女儿好像也是一直在他店里打工。
年纪轻轻开了几个店,把县二招待所变成了他私人的鹏程宾馆。
对兰兰也特别地关照。
潘小章还因为这件事陪他们去冈州,现在又来丰禾镇。
他跟女儿商量:我们现在坐最后一趟班车回俞督去,大章要是回来了,我们跟他商量。干脆叫他出钱买下这两栋楼,只要他肯帮忙,你哥他们两个才会没事。
熊兰也表示同意。
吕五月生愧疚地说:“几次来家里都是匆匆忙忙连夜赶回去,亲家真的对不起你了。”
熊仁贵叹气说:“想办法去筹钱吧,半个月内筹不筹得钱,关系他们两个的生死。一个是你儿子,另一个是你女婿,你应该比我更焦急吧?”
这吕五月生也是一脸憔悴,满付愁容。
熊仁贵找到了公司老总,得到了承诺,心里燃起了希望。
如今只有卖楼筹钱了。
当天晚上他骑着单车把售楼广告刷遍了附近几个镇上,坪山矿区也贴了许多。
……
差不多吃晚饭时间,黄天海叔侄才从外面回来。
他对潘大章说:“我在冈州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几家玉器店。文青路那里有一家首饰店,稍微比较象样一点,但是店里摆的都是低档货。”
他肯定地说:“那个老板没有一点眼光,认为卖低价位的金银玉器首饰就可以赚到钱。认为高档货没有多少人买得起。他不知道的是真正会去首饰店买金银玉器饰品的人,都是有钱的人。他们既然会去买这些首饰,低价位根本吸引不了他们的视线。”
他分析说:“你卖一对二百块钱的手镯,利润我算你五十块。但是卖一对二千块钱的高档次手镯,利润都可能七八百了,等于你卖十对手镯还多。”
他得出结论:在冈州市开一间高档玉器店,完全可以赚大钱。
“小潘,你那批翡翠饰件完全可以用来在冈州开间玉器店,以后冈州的玉器生意,肯定没有谁有能耐做得过你。”
潘大章也赞同他的看法。
只要他想去开这间店,肯定可以做到最好。
最其码没有人有他的财力。
生意上的事他不会输予谁。
这时庭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前去打开门,看见是何志宏和苏婉蓉两个。
两人脸上都忧郁不开心的样子。
“我以为你们两个不过来了?”
苏婉蓉苦笑着说:“我还是来你家蹭饭吃才更舒心。”
看了一眼何志宏,怕影响他情绪,拍了拍他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你又不是天天待在他家。明年去读大学,你就更自由了。”
两人手上还买了礼物,进来后还客气叫老董两人:“爷爷奶奶好,我们两个是大章和小芹的同学,一起去京城参加特训班的。”
老董两人以前也见过他们,热情招呼他们,让他们不必拘索。
温小芹炒了几盘冈州地区特色菜。
黄天海叔侄吃得连连夸赞。
晚饭后,潘大章还问黄天海叔侄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黄天海说:“今天下午走累了,不想去了。”
洗刷后,在客厅看看电视,跟老董喝喝茶聊聊天。
温小芹给他们铺了一张床。
让苏婉蓉跟自己睡一张床,让大章跟何志宏一张床。
“你们这里离广州不算远,若是以后有兴趣去做玉器生意,可以联系他们几个。他们是我在缅邦收购原石时认识,大家都是同行,况且我是在北方开玉器店,跟他们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他们都愿意跟我交朋友。他们几个去京城旅游时,还会特意去找我。”
他对潘大章说:“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空去京城一定要去找我。”
潘大章连声说:“那是肯定的,以后可能会经常去京城的。”
广州几个玉器经销商老板的联系号码,也是弥足珍贵的。
买了车票,送他叔侄上车时,黄天海还再三叮嘱:“放暑假时我再跟你联系,到时我准备多一点资金,一次多收他一些货。”
潘大章不置可否地回答他:“到时走得开的话,我就跟你去。”
当然,若是放寒假时有其他更要紧的事要办,就两说了。
在汽车站意外碰见王志强,他也是准备坐长途班车,去广州进货的。
只见他满脸春风,自信阳光,提个手提包,腰上别个BB机,戴个眼镜象个有文化的暴发户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