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章笑呵呵说:“我这个人从小就很有同情心,当时不管是谁,既然让我碰见了,我都会出手帮忙的。”
“知道你心肠好。说真的,当时我特别感动。我在哪个地方站了许久了,我去缴钱发现少五分钱,我让财务先给我六斤米的饭票, 其他的下次带钱来兑换,他都不肯。我跟其他几个同村的同学借钱,都没人肯借给我。”
温小芹感慨地说:“古人说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是真的体会到了,而且印象深刻。”
“特别是我们又是同一个班,而且又是同桌。那时我内心就已经认定你了。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就一辈子跟定你。”
潘大章知道她说的是她当时的内心话,只是前世他懵懂无知, 辜负了她的一番深意。
虽然平时间还会经常救济她,但是态度上跟他是若即若离。
她想接近他时,他又退避三舍,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直到初中毕业,她都无法弄清楚他内心向真实想法。
以至于后来,她都怀疑他其实是在嫌弃自己的。
自己父母都是残疾人,家庭经济情况都是这般朝不保夕,当时她也知道潘大章的父亲是矿山工人,有可能初中毕业以后就会去矿上顶替当工人。
当时她肯定是认为潘大章能够当工人,所以看不起她一个农村妹子。
加上中考时,潘大章那种防备她的态度,搞得她当时情绪极差,几门课考试都发挥失常,以至于中考成绩出来,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其实按照她平常的成绩, 考取三明高中, 应该是有把握的。
所以现在想来,潘大章完全理解了前世她对自己的怨恨。
唉,好在有重生, 可以让他有一个重生选择的机会。
前世他错失了温小芹,以后的余生过得也并不是很幸福。
婚姻有几次走到了解体的边缘,跟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一直跟自己都仿佛中间有一层隔阂,无法走进彼此的内心。
一路闲聊,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坪山矿区。
把车停在收砂站。
看见门口有一辆货车,司机却是那个林石长。
这些货车都是由矿车队调配,而车队也要接受黎庚荣的领导。
林石长看见潘大章两人,笑嘻嘻地说:“大老板和老板娘今天有空来视察工作了。”
温小芹从车上拿了两包茶叶进去。
吕慧兰高兴地说:“还是大章老板想得周到,昨天文彬还从家里带了茶叶来。”
吕慧兰起身去泡茶。
上午收砂站的工作一般是装车出货,下午才比较忙。
几个男的都在忙着装车,看见他们两人都点头致意。
温小刚、黎金龙、吕全东、胡文彬,五个人忙着装车。
潘大章也要去帮忙。
黎金龙对他说:“你就不用动手了,我们很快装完了。”
温小芹没有看见表哥钱建民,她问堂哥:“哎,表哥呢?”
“他七点多跟刘平的车去冈州送货了。”
现在是第二车货了。
吕慧兰拿帐本给他们看。
“现在一天至少都有二车货,有时有三车货。”
潘大章招呼林石长司机来喝茶。
“林司机来喝杯茶,你小子插着手又不帮忙。”
林石长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几人装车。
他只负责拉货,肯定不会帮助装车的,潘大章只是开个玩笑。
林石长走过来:“你潘大老板又不要我, 要不然我也干脆来这里替你打工好了。”
有时他们会聊到工资的钱,收砂站工人的工资比他在车队当司机至少多了一倍,令他无限羡慕。
“你拿的是铁饭碗,会来我这私人小单位,泥饭碗都不是的地方干?”
传统的思维模式还是难以一时改变,干个体总是让人感觉朝不保夕,说不定哪一天就失业了。
还是在国营企业干才长久,公家总不可能说倒就倒了吧。
只有经历了90年代的下岗潮,人们才逐渐改变了看法。
铁饭碗其实并不铁。
林石长说:“铁饭碗个屁,我们跟矿里签的也是合同制,是合同工,矿里随便都可以一脚把我们踢到外面去的。”
潘大章知道他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并一定真的这样想。
跟吕全东等人相比,他思想上还是觉得更优越,虽然我现在拿的工资没有你们那么多,但是我未来会更稳定。
潘大章:“铁珊笼矿踢谁,都不可能踢你们司机,毕竟你们去学驾照,矿里也是付出了代价的。他们要真正裁员的话,会先裁那些毫无技术含量,可有可有的普工的。”
经历过前世,十多年后的矿山改制,开始走的就是先裁那些无技术无文化的普工。
潘大章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装好车差不多就十一点了,这里开车到冈州至少要近三个小时,冈州钨业公司仓库卸货几个钟,要当天赶回矿里肯定不可能了。
“你小子是准备明天再回的吧?”
吕慧兰笑着说:“人家对象在冈州招待所上班,人家不管怎样也是要跟对象住一宿的吧?”
他对象阿英上次因为林石长变心的事还特意跑到铁珊笼矿来找他。
林石长条件好了,就开始瞧不起干临时工的阿英了,谁知道表面上答应跟他处对象的女护士,其实骨子里还是看不起她。
张文秀只是为了讨好华余祥,才跟他交往的。
潘大章:“跟阿英订婚了没有?你小子,若是没有订婚就住在一起,被人抓到,你就惨了。”
这年代有些人生活毫无忌禅,但是普通人却有许多的禁锢条例,生活作风间题象一把利剑,可以毁掉一个人的未来人生。
林石长:“过春节的时候办了订婚仪式,请了几桌客。咳,象我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人,能够娶个老婆就不错,也没资格挑三拣四了。”
潘大章:“你这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阿英嫂子那点配不上你。”
同时他也好奇地问:“我明白了,是那个护士彻底把你蹬了,你才死心塌地地跟那个阿英订婚的,对吧?”
旁边的吕慧兰气愤地说:“哼,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呵,好像你受过很多男人的骗似的。”
林石长:“张文秀那个烂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种女人不要钱,送给我我都不要。”
“吃不到的葡萄一般都是酸的。”
连正在做品鉴员的吕慧仪都禁不住插话说。
吕慧兰:“我妹说得不错,那个女护士不肯跟你,你才这样说,她若是肯跟你,恐怕你现在就不这样说了。”
那样的话,头上重量可能就有点重了。
顶着一片大草原的生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吧?
这时吕全东几人把货装好了。
轮到温小钢去跟车。
他问林石长:“吃过午饭再走,还是现在走?”
林石长:“现在走吧,到俞督找个路边店买个快餐,或者买几个包子吃就行。”
吕慧仪:“吃过饭再走也不迟,我已经煮好饭了,炒几个菜就可吃了。”
他问潘大章:“老板,你们两个也在这里吃吧?”
一楼拿了一个房间用来做厨房,收砂站几个人每天都是自己开火。
潘大章表示没意见。
温小芹跟吕慧仪去隔壁厨房炒菜。
黎金龙或许静金每天从铁珊笼镇买些肉菜过来,青菜有附近的村民挑来卖。
“我姐夫呢?”他问金龙。
“他在窿口,吃饭时他会下来的。”
他给大章汇报了老鹰嘴岭几个民窿挖矿的情况。
“全东他姐夫挖的两个窿出矿量都不错,每天每个窿都有一吨左右的出矿量,而且品位还比较高。曾明军和任小荣两个窿都无一例外出了富矿,每个窿也可以出一吨多矿。”
根据大章跟他们签订的5%的奖励合约,每天除了固定的进度款之外,每个窿拿奖励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
按品位85%计算,一吨就是一万块,奖励提成就是500块。
一个月就有一万五千多。
不久,温小芹把菜炒熟了,招呼大家去吃饭。
温小钢和林石长先拿了饭菜,匆匆吃饭。
潘大章问小钢:“晚上你去什么地方住宿?”
温小钢:“林司机对象在矿招待所上班,他会帮我安排去招待所住宿的。”
两人匆匆吃过午饭就开车离开了。
姐夫从窿口回到收砂站。
窿里挖矿的工人,曾凡全安排人送饭菜去工作面。
说说巷井采矿场一些情况。
岔道上挖矿,随着采掘深度增加,无形中会增加一定的工作量,但是现在每天出的矿量还是不少,每天至少有四吨的钨精矿量。
巷道内虽然工人五六十人,手工开支大一些,但是材料成本没有那么大。
而且工作环境比较好。
许静金对他说:“老鹰嘴几个民窿挖出富矿后,黄屋岭挖矿的几个老板都来问,可不可以也去老鹰嘴岭开民窿?”
坐在旁边的吕全东也在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可以,让他们自己去找地点,反正租金也是一样。”
吕全东:“我姐夫也想另外自己去开个民窿?”
潘大章:“那现在他们挖着的两个民窿呢?”
“肯定继续挖,他弟也是挖矿的,我们想几个人一起投资去挖一个新窿,让他弟带人去挖。这边两帮人手肯定不会动。”
潘大章考虑片刻说:“必须跟我现在那二个民窿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行。”
挖砂点大近的话,不免会弄混。
现在开挖的五个民窿,他都要安排一个工人去蹲点,每天从民窿挖出的钨砂都要保证当天洗岀,入库。
晚上安排人守窿。
曾祥源见几个民窿挖了几个月,挖出富矿了,心里便盘算开了。
也跟吕全东私下议论:“看来老鹰嘴岭这边比黄屋岭那边储量更高,象小潘这个窿除去人工材料开支,一天赚几千元,一个月都十几万。”
“他赚钱猛,但是开支也大哦,每天也要上千元。挖得出矿脉还好,挖不出的话,亏起来的话,也是吃不消的。”
吕全东考虑得比较全面。
“挖矿本身就是一种赌博的行为,不博上一博,那里知道结果。万一也像小潘一样挖出富矿呢?”
“这个小潘运气也实在是好,五个民窿挖下去,就真的挖出了富矿。他好像就亲眼看见里面有富矿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当时他选点的时候,也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要么,我们选点到时也请他帮我们选?”
“等他下次过来再问他。”
老鹰嘴岭五个监工都是从曾凡全这边派过去的,另外算工资和奖金给他。
姐夫和黎金龙两人经常去监督。
目前为止没发现有工作漏洞。
黎金龙的工资,给他和姐夫商量,加到了五百块一个月。
所以他做起工作来更加卖力了。
他对潘大章说:“我读子弟学校有几个同学,他们见我在这里上班,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他们做?”
潘大章:“叫他们过来看管那几个民窿,他们干不干?不能擅自离岗,工作要负责任,基本工资80块,干得好每月有奖金。”
黎金龙:“他们肯定干,明天我就把他们叫过来。有六个人,怎么安排?”
“五个人安排去看民窿,另外一个人加到收砂站这里也行。他们来了,就让曾凡全的人再回去挖矿。”
许静金说:“曾凡全也问我,可不可以另外组织一帮人去老鹰嘴岭开个新窿?”
潘大章:“谁去开都行,交租金就行。”
休息一会,他让温小芹在收砂站和窿口去对账。
他和姐夫、黎金龙几人前往老鹰嘴岭。
吕全东也匆忙跟在后面。
他低声对潘大章说:“大章老板,我和我姐夫都认为你的眼光不错,比任小阳、曾明山他们两个提油漆桶的地质员都强,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指一个点?”
潘大章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这吕胖子还是有一定眼光的,竟然第六感觉选择相信自己。
前世他读技校前,天天闲余时间都是跟自己厮混,也喜欢去图书馆借书看,也爱思考,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曾经他还认为是信得过的朋友。
即然他这么相信自己,那么他今世就送他一场富贵。
“行,没问题。只要你和你姐夫决定了集资开一个民窿,我就指一个让你们可以发笔财的民窿点开挖。”
他呵呵应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