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蓉现在也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她甚至懒得再去戴面具伪装自己,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她死死的咬着唇,瞪着许璟。
“瑛儿,你还吃什么吃!这么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来人家父子俩现在不欢迎我们吗!”丽蓉一把把许瑛从座位上拽起来,拉着他往外走,“我在这个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爹可是一点都没念着我的好啊!咱们娘俩现在可是活不下去了!跟娘走!”
许瑛看着碗里的大鱼大肉,咽了口吐沫,最后还是跟丽蓉走了出去。
许老爷无力的叹了口气,也没有了刚才发火时的威严,看起来反而更显疲倦:“璟儿,你不用在意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这地契你拿着就好,店铺的......”
“为什么?”
许璟打断了许老爷没说完的话,他捏着纸张,平静的望着许老爷,自问自答:“你这是在赎罪吗?是因为对我感到愧疚吗?”
许老爷和许璟对视了半晌,最终败下阵来,他点头:“是,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娘。”
许璟忽的笑了一声,他拿着纸,在许老爷面前晃了晃:“怕是不止吧,您给我的这些东西,应该是许瑛他们的买命钱吧。”
许老爷的神情变了变,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点头承认。
“看来您已经感觉到了啊。”许璟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单凭这些破玩意儿,您就想让我放过他们,这买卖什么时候这么好做了啊?当年我跪在地上给那死女人磕头求她放过我娘的时候,她怎么就不同意呢?”
青年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许老爷的耳朵里,却令他脸色发白。
许老爷吞了口唾液:“璟儿,那件事是丽蓉做得不对,也是我没有处理好,我给你道歉,但现在我们都老了,丽蓉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我希望能给大家留个体面,下毒的事我也会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这句话我好像什么时候听过,耳熟得很呢。”
许璟又打断了许老爷的话,他佯装思索,绞尽脑汁的想着:“我想想......哦对,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娘当时死的时候,您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您跟我说家丑不可外扬,二夫人也是不小心的,您跟我说我娘本就身子骨弱,本就治不好病,本就离死不远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二夫人不小心失手杀了我娘也是没办法的事,您还跟我说我身为许家的长子,应该识大体,应该把许家的兴衰名声放在首位——这些,您还记得吗?”
许老爷的脸色惨白,他被迫回忆起了那些往事。
许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平静,但是眼眶却渐渐通红,手指也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您说为什么呢?我现在也想不明白原因,您为什么总是这么纵容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因为我不会说话而她给你生了一个会说话的儿子,是因为她比我娘年轻比我娘漂亮,还是因为您早就厌倦了我跟我娘,早就巴不得我娘那个病秧子快点去死?您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呢?”
像是被触碰到了某个点,打开了开关,许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对许老爷吐苦水,把他幼时所遭受的不公平的一切一一道出。
“您可能不知道没有暖炉的冬天有多冷,连血都是冰冷的,就算把所有的被子盖在身上也控制不住的不停颤抖,连呼吸都是冷的。您应该也不知道府里的下人有多会察言观色,您不经意的多年的忽视,让他们成天背地里议论我娘,偷着......不,应该是说光明正大的去拿属于我娘的东西,一群该死的墙头草。您猜猜看,那些年的冬天,我跟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娘买了劣质的煤炭在屋子里生火来取暖,我暖和了,她咳嗽的却越来越厉害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咳嗽,我能怎么办呢?我没钱,您又不在乎我们,我除了去偷别人的钱去请大夫来给我娘看病,我还能怎么办?可我连偷钱这种破事都做不好,被您喜爱的二夫人抓了个正着,她趁着您不在......不,应该说就算您在家,她也敢砍掉我一只手,我娘为了护着我,让她给活活打死了——您想起来了吧,这些我都帮您回忆起来了,那么您现在再来说说看,我凭什么,要放过害死我娘的人呢?”
许璟的声音平稳的不像话,他的手指渐渐停止了颤抖,也敛起了笑容,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把您喜爱的二夫人,把这个该死的女人的皮给活剥下来,用这世上最痛苦的方法折磨她,杀死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来也可笑,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居然就是那个贱女人的死亡。”
许老爷没想到许璟的恨意有这么多,藏得又这么深,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璟儿,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许璟奇怪的看着他:“我当然会杀死您了,要不然我装成外来人把费尽心思得来的无色散给那个贱女人是为了什么呢?我本来念着旧情,想让您无痛的快乐着去死,但是半路上忽然冒出来的那两个人打断了我的计划,不过我也不在意,毕竟对我来说,最终的结果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许璟伸出手,指了指许老爷,又指了指敞亮的大门:“您,我亲爱的弟弟,亲爱的二叔,还有那位养育了我多年的二夫人,都得死。黄泉路上我还给您找了几个伴,您开心吗?”
许老爷开不开心不重要,反正此刻,许璟是开心了,他把手里的地契和账簿放在火烛上,燃烧殆尽,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在他将要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许老爷又叫住了他。
“璟儿,对不起。”
这短短五个字,似乎是老人拼尽全力说出来的最后五个字。
他想赎罪,但是为时已晚,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最后的时间去忏悔。
许璟停下脚步,他偏了偏头,冷漠的眼睛看着主座上的老人。
“只有我娘才能那么叫我,您这么叫,只会让我感觉恶心。”
说罢,他大步离开。
饭桌上早已空无一人,丰盛的晚宴基本上就没人动几口,热汤上还旋转着雾气,但这里却只剩下了一个老人。
主座上的老人明明才五十多岁,却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看起来像是垂暮之人,他疲倦的坐在做工细致的木椅上,在他的正前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白瓷小酒杯,早在晚宴开始前,老人就已经喝了这杯掺了剧毒的酒水,而此刻他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在人生的最后几秒,老人的眼前如走马灯般出现了几十年的光景,最后定格住的,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的轮廓。
老人笑了笑,眼角留下了一滴浑浊的泪水,他对那个温柔的女人张了张口,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七十四章 迟来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