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变得无比燥热。
我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又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惧怕什么。
总之,年少的天空变得更加迷茫不可捉摸了。
有两次我再遇见楚江南的时候,我只是笑笑,说不出话。我怕说错话,让他笑话。
他对我很包容,即便是我不说话,也会说好玩的事儿逗乐我。
第三次我们再碰面的时候,他很认真的对我说,“李小娅,你能不能来我们球队做啦啦队员?”
“好呀。”我非常爽快的答应。
跳舞是我的强项。我上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没精神,甚至会被老师催眠,但只有跳舞,我能从头兴奋到尾。后来我就成了江南那支球队的啦啦队长。
楚江南的出现驱散了云朵朵带给我的烦恼。
我喜欢下课之后冲向校园里的足球场,江南踢球很有名,带着一种云淡风轻式的洒脱和帅气。
后来他养成了一种习惯,别人递给他的橘子味汽水,他会让我先喝一口再自己喝。
这种意味再也明显不过了。但那时候天真如我,却没有多想。
要知道江南每次踢球的时候,球场外面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堆穿短裙的女孩儿。
我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和江南的这种亲密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反而乐在其中。
有一次,刘茫支支吾吾的跟我说,“李小娅,今天晚上放学我们一起走吧?”
他始终改不了见我就脸红的坏毛病。
“为什么?”我那时候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动物百科大世界》,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我有问题想问你。”
“有问题你现在就可以问呀。”
“哦......那我再想想。"
刘茫又莫名其妙的终止了话题。他总是这样,和我莫名其妙的搭讪,莫名其妙的结尾。每次,我都捉不到他要表达的重点。
但是这一次,他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放学以后你一定要等我啊。”
"哦。”我随意的敷衍着。
因为刘茫卑微的喜欢,我对他的叮咛总是很随意,左耳朵飘进来右耳朵飘出去,不经过大脑。
这种随意让我后面倒了大霉。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阴郁起来。
等到铃声一响,我发现窗外下起了丝丝小雨。
我很喜欢这种雾蒙蒙的细雨天,有一种梦幻迷离的美。
我一个人晃出了教室,想着小时候多好。那时候一看见下雨,我就会跑回家翻出自己的花花雨伞小水鞋,跑到楼下的水洼处一阵蹦啊跳啊,乱扑腾一气。
在我走出了学校,走过了几条街巷,离我家还有两条街的路程时,几个人快速跟上了我。
那时候街两旁的路灯已经纷纷亮了起来,在细雨蒙蒙的天色中显得黯淡却又迷人。
我只顾着欣赏雨天光景,不妨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头撞在路边冷硬的水泥电线杆上。
眼前一阵发黑。
“你想弄死她啊,这样会出人命。”身后一个女孩儿尖利的声音。
又有两只手上来,直接反拧住了我的两条胳膊。
紧接着,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啪啪啪几记耳光,打得我晕头转向。
“浪货!看你还得意不?”
一丝腥咸的味道从我的唇角渗了出来,我舔了一下唇,我的嘴巴被打破了,我从来没有被人给打过。
有个人抓我胳膊抓得特别狠,我疼极了,忍不住转身给了她一耳光。
那人可能没想到这时候我还能胆大包天会还手,她猝不及防,也让我给打蒙了。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发现对方是云朵朵。
我的血液都要凝滞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对待我。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儿让她这么恨我,真是莫名其妙。虽然我们平常有些小口角,但我认为那只是性情不和,互相厌弃而已,还谈不上仇恨。
“你为什么?......"我还没有质问完,就被另外两个女生狠狠揪住了衣领,向暗黑的地方拖去。
我把冰冷的电线杆当作了救命稻草,朝她们又踢又咬。
一个女生被我给咬到了手,尖利的喊起来,“她咬我?!她敢咬我!”
“我认识你,你是高一四班的!”我吐出嘴里的血水,还是一头雾水。
那个女生个子一米七左右,比我高出一个头。她习惯将头发挑染成五颜六色,扎很多小脏辫儿,平常喜欢做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也是一个小群体的大姐大,外号“果冻妹”。
“她妈的她敢咬我,你们看见了吗?你们还不帮我打死她!”
本来有那么两个男生过来做帮凶,他们站在旁边只是做做样子帮她们壮胆,这一下不好意思只站在那里观战了,都撸起袖子冲我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头发染成黄毛儿的男生气势汹汹,他嘴巴上叼着根香烟,顺势抬起一脚就踹在了我的小腹上。
“以后离果冻妹喜欢的男人远一点!”
“男人?”我听到这个词儿忍不住想笑。我是有点儿喜欢江南,但仅仅限于喜欢,是那种朦胧的单纯的喜欢。这种青涩年纪,男人是一个太成熟的字眼儿。
但是小腹传上来的剧痛让我艰于呼吸,我捂着肚子蜷缩着蹲在那里,泪水和着雨水灌到脖颈,寒凉到骨子里。
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突然袭来的惊恐淹没了我,我眼前一片摇摇晃晃,耳畔也是嘈杂的叫骂声令我头晕,我觉得自己彻底废了。
你必须得承认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些坏孩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斜长,那几个人的影子则像一团扭曲的怪物。
“她好像还不服气啊。这个地儿不行,要不要换个地方。我要把她打得她妈都不认识,看她还得意不?”
“对,每次看她上台发言我就烦。恨不能把她拉下来暴揍一顿,看她臭美的那样儿!全校的风头都让她给抢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上次我被老师排到了最后面,都是因为你偷偷告的状吧?我早就想打你了你知道吗?“
她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
“我待会儿要回家了,家里人还等我吃饭。”有个人怯怯的说,是云朵朵。
“贱朵,你别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要么你别再跟我们混了,看见你这种怂样儿我就烦。”
黄毛儿不耐烦的吐了个眼圈,抬手要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