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韩儒与欧阳笑素未谋面。但武林中对他们二人的评价比较却是络绎不绝。
他与欧阳笑不同,是个十足的好事之徒,哪里有事哪里走。
时常穿一件写着行书般若心经的白布长衫,提一支漆黑狼毫笔,拿一本封面写着说尽江湖事的小册子。
“李兄!你也来了!那这场少年英豪的聚会更是热闹了。”
他的双眼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册子,笔却飞一般写下“李墨白”三个字。这本册子上记下了韩儒每次出门的所见所闻。
“你…就是韩儒?”
吕刚断了一只手却仍然走上前来。他托着断臂咬牙再问道“你就是编天下英豪录的韩儒?”
韩儒瞥了他一眼,鄙夷道“对,有何指教啊。”
吕刚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入不了你的榜,难道我的功夫比他们差?名声比他们小?”
韩儒见他都这个样子了仍执着着排名,倒是有点知音的感觉。他食指微动,将手中的黑笔打了两个转儿。
“有本事,你就靠你的左手拿起这支笔,自己写下你的名字?”
韩儒并非说笑,亲自将笔拿到了他的面前。吕刚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若是他真肯给这个机会,他必要试一试。
他伸出左手正要拿笔,韩儒也顺势一放。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吕刚的整支左手居然被这小小一支黑笔压在了地上。他想要抬手,可是哪里能抬得动。
韩儒呵呵一笑,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了黑笔,也不多为难于他。
只道“这就是你与上乘武学的差距,你好色成性,身体虚亏,生的壮硕却难掩外强中干。”
“你细想想,哪个武林的泰山北斗是像你一样的。达摩祖师,三丰真人都是纯阳之身练武,所以才能在内功一途大有建树。你…从现在起修身自好,勤练内功,或许在五六年后能上我的英豪录。”
说完李韩二人便笑笑离去。待到走远了,李墨白问道。
“他会信了你的话,不再作恶吗。”
“哈哈哈!至少能唬住他一时,让他少做几次恶。况且我说的也并非都是唬他的话。”
再过两天便是重阳
烟雨楼附近的茶馆之上,李墨白以茶代酒敬韩儒。两人侧耳听着楼下三教九流,各门各派之人在那里插科打诨,吹牛拍马。
韩儒道“这天下盟是江湖中一个极秘密的势力。他们会网罗一些青年才俊进入组织,助他们成名,成势。从而达到掌控武林的目的。”
李墨白听到此刻想到了四师兄李荣。莫不是他就是加入了天下盟才会如此顺风顺水一路成名?
“天下天下,难道这天下盟真想逐鹿天下不成?”
李墨白笑道。
韩儒听后摇了摇头,他这几年跑遍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所见所闻可是令他感触良多,受益匪浅。
“天下之大,痴人痴事无奇不有。无论多么难的事,都有人会想去做一做试一试。哪怕功亏一篑,哪怕粉身碎骨。”
李墨白听完呵呵一笑,打趣道“就如同这支黑笔背后的故事?”
永乐元年
明成祖朱棣大肆诛杀建文帝旧部,甚至诛连方孝孺十族。此举令朝野震荡,举国惶惶。
就在此刻,当朝驸马韩国栋冒死上疏明成祖,要求赦免建文帝旧部,以安民心。成祖见疏后大怒,斥责韩国栋。
没想到韩国栋非但没有引以为戒,反而越发大胆,公然写诗著文为建文旧部申冤。
成祖为阻止女婿继续与自己作对,想到一法。命人将前朝库房中的一块奇铁融成了一杆铁笔。
后来,他找来韩国栋,与他打了个赌。
若是韩国栋能用这杆笔代他写下赦罪诏书,他便赦免一干人等。若是不行,韩国栋必须从此封笔,不问朝政。连后人也继承这一个规矩,提不动笔就不能作文读书。
韩国栋果然中计,后被成祖囚于牢中,眼睁睁看着成祖将建文旧部一一处决。
没想到,心如死灰的韩国栋闭门不出,竟然用十年时间悟出一套强悍的内功,把这支奇重无比的黑笔重新抬了起来。从此江湖中便多了一家以笔法与内力见长的韩家。
而到了今朝,韩家出了一个武学悟性极高的子孙韩儒。居然十六岁便能握起黑笔健笔如飞。
而且他文采斐然,过目不忘,甚至在科举之中拿下了当朝的举人。
可惜他却不爱做官,整日流连于江湖奇闻异事之中,不知疲倦。
李墨白再敬一杯茶,突然却被韩儒挡下。他此刻双耳微动听到楼下说起有趣的消息。
“听说,前来主持这场英雄会的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剑客一剑擎天莫良莫大侠!”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墨白还是会双臂微颤。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韩儒却并不奇怪,关于莫良的事迹与传闻他早就烂熟于心。其中他的成名历程他更是仔细推敲过。
“他很可能便是天下盟中人。因为再强的侠客精力也必定有限,要追杀这么多江湖败类,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可这个莫良?他太容易了,太凑巧了…”
“尤其是前几年那一场剿灭魔教的武林大会,昭华之战。”
他的眼神注视着李墨白表情的变化,显然他是故意提起此事,想要试探李墨白的反应。
还好李墨白很快就有所察觉,一扫脸上不悦,与出神。继续与韩儒道喝茶谈笑。
嘉兴城门口
莫良鲜衣怒马,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进入城中。
道路两旁之人见了他,无不称一声莫大侠。城中黄口小儿,甚至编唱起夸赞他的歌谣来。
这位活跃在中州的大侠,居然在江南也有如此得声望,如此的威风,真是匪夷所思!
楼上茶楼,韩儒与李墨白见了莫良游街时的壮观景致。都微微一笑。韩儒又掏出了了他的小册子,把笔头微微一舔,便在册子上奋笔疾书。
“好一个天下盟。造势的手法居然纯熟至此。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李墨白望着正春风得意的莫良,再难抑制心中的愤怒。只把茶杯当做了发泄工具,居然捏出裂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