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不是朝堂之事,就是和这些朝臣勾心斗角,日日复日日,她都快忘记,一个正常人,是怎么过这一天的了。
“你刚才说的,本公主听到了。”姜缨收起思绪,继续往前走,“你觉得,用令牌得来的衷心,真的能持久吗?”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这些死士,是父皇留给我与绍儿的,他们效忠的也是我与绍儿,让他们衷心的,从来不是死士的令牌,而是我与绍儿本人。”姜缨回忆起过去,“父皇去世那日,让死士统领,当着他的面立了誓,此生,他都会忠于我与绍儿。”
这也是历代皇帝在交给下一个继承人时都会做的事情,不过,这是宫里的密事,旁人不知道罢了。
要不然,今日太师说起,她也不会这般轻易就交出了令牌。
“原来是这样。”云姬松了一口气,“是奴婢冲动了。”
“你也是为了本公主。”
当天晚上,太师去了丞相府,太师一脸得意,“先前还以为她是个聪慧的,如今看来,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死士令牌,这样重要的东西,老夫一试探,她便给了。她就没想过,若是老夫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日后,她的护身符,说不定就是催命符了。”
丞相却没有太师这般乐观,“你真觉得,公主是怕死?”
姜缨当年带兵出征,都没有说过一句畏惧的话,之后先帝突然病逝,留下他们姐弟,还将这姜国江山,交于她之手。
这一路过来,不管多难,公主都未曾说过一句畏惧之言,难道就因为那日的刺杀,就畏惧了?
丞相觉得此事蹊跷。
“就算她身份再高贵,到底只是一介女子。”
太师正在兴头上,丞相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临走时提醒他,“万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毕竟兹事体大。”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在书房说的话就传到了姜缨耳中。
“本公主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太师府,有什么消息,立刻禀告。”死士统领离开后,姜缨心情好了不少。“云姬,伺候我洗漱吧,今个累了,早些休息。”
旁边暖阁里,祁淮墨已经知晓今日的事情,一脸的凝重。
人人都说,姜缨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可他们若是知道姜缨下的这一步棋,定会后悔当初所言,只可惜,等他们明白过来,为时晚矣。
“这个长公主,还真是聪慧,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暗卫一脸后怕,“主子,若是长公主对付咱们……”
祁淮墨眯眼,搭在窗台上的手,瞬间握成拳,“派些你信得过的,调去太师府吧。”
“那个叫小伟子的太监呢?”姜缨洗漱出来,见屋子里只有云姬,随口问了一句。
“奴婢让他在外面候着,公主可是有什么要吩咐他的?”云姬觉得小伟子对姜缨有敌意,不敢让他贴身伺候。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证据,不好与姜缨明说。
“让他来屋子里贴身伺候吧。”姜缨走到软塌前,拿了一本闲书,打发时间。
“本公主这会有些渴了,你去给本公主端壶茶来吧。”余光瞥见进来的人,姜缨幽幽开口道。
“公主若是想喝茶,奴婢去就成。”云姬不放心小伟子沏茶,姜缨却摆摆手,“你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奴婢伺候公主休息后再回去也不迟。”云姬不肯,姜缨也没勉强,不过,沏茶的事情,依旧让小伟子去忙活。
小伟子本来还着急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现在机会就送上门,小伟子自然不会放过。
趁着旁人不注意,他偷偷在茶水里洒了毒粉,然后端着茶水回到寝殿。
祁淮墨本来准备上榻了,觉得凉想把窗户关上,就瞧见小伟子端着一壶茶从外面过来。小伟子以为四周无人,便没怎么隐藏情绪,殊不知,这一幕刚好被祁淮墨瞧见。
祁淮墨脸色大变,顾不上这般冲进去的后果,急匆匆去了姜缨寝殿。
这时小伟子已经将端来的茶递给了姜缨,打开茶盏,一股略带异样的清香扑面而来。
姜缨早就猜到了小伟子的计划,所以并没有任何惊讶。拿着茶盖,轻轻的晃了晃,“今日的茶水,似乎比往日清香不少,本公主倒是没瞧出来,你竟是个沏茶的好手。”
见姜缨迟迟不喝茶,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小伟子紧张的双拳紧握,听到这句话,稍微松了一口气。
“公主谬赞,小的就是随便沏的,公主不嫌弃,是奴才的福分。”
姜缨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小伟子双眼死死的盯着茶盏,这一刻,仿佛呼吸都停滞了。就在公主马上要喝下茶水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没等小伟子看清来人是谁,啪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祁少君这是做什么?”姜缨的计划被祁淮墨打乱,蹭地站起身,一脸不悦地看向祁淮墨,“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你看清楚了,这里是本公主的寝殿?”
姜缨拿来鞭子,“就算本公主杀不了你,本公主也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祁淮墨站在原地,一声不吭,这时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软弱,可欺,仿佛刚才打翻茶杯的都是错觉一般。
小伟子在看到祁淮墨那一刻就知道,他的计划暴露了。
以主子睚眦必报的性子,他的命,怕是要没了,但是他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姜缨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祁淮墨,小伟子前脚下毒,他后脚就知道了。
很显然,他们关系不一般,小伟子这么做,明显是为了他。他却没有任由小伟子这么做,甚至还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打翻茶水,救了她,为什么?
按理说,她对他并不好,他完全有理由要她性命。
姜缨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冷声训斥祁淮墨一通后,便将他赶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