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跪得晌午时分,她困得快要一头栽倒在地的时候,萧禊那边派人来了,说是让她起来,她这才直呼解脱,一回怡潋院是倒头就睡,至于午膳,是不用也罢。
梓州粮草被贪墨一事是闹得沸沸扬扬,还有梓州百姓们突遭瘟疫一事,也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为了掩盖那些贪官罪行的手段。
一时,举国震惊。
这可不是小事,是动摇国祚的大事啊。
一个王朝,一旦百姓都不信任了,那离倾覆怕是不远了。
林卿月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此事原本只是在朝中的动静闹得很大,还有小范围地在梓州百姓间传谣,怎会突然闹得人尽皆知?
这下子皇上就算是想要轻轻放下此事怕也是不能了。
虽说这是好事吧,但于国家稳定着实不利。
掺和在其中的人实在太多了,目的也愈发扑朔迷离,毕竟在这场变革之下没人幸免于难,除了寒门士子没人会得利,可仅仅靠着寒门士子,却也没这般大的能量做出这等事来林卿月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她只盼着这场是非能快些过去,而她的郎君也快些回来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朝堂动荡,皇上一下子要动这么多世家也不是轻易的事情,何况这其中许多世家都是朝中重臣,甚至权臣,而这时候心思活络的人就出现了。
眼瞅着外面局势愈发紧张,林卿月帮不上忙,萧禊近来又看她看得紧,她只能安安分分地呆在屋里,还是林夏去替她求情,说她须得去武安侯府看看姜媛,走走人情,这才让她出了门。
林夏这可不是假话,她确实须得去瞧瞧姜媛,不然这好容易交上的好友怕就要没了。
林卿月到武安侯府的时候姜媛正在练剑,只见她一行一动间身子飘逸灵动,剑势起承转合,颇为流畅,林卿月拍手称好,姜媛立时收了舞剑的动作,整个人站得笔直,看着更觉英气。
林卿月几步跨到院子中,笑着夸赞道:“媛儿不愧是武安侯府的嫡女,这舞剑的功夫,当真是厉害极了。”
“前段儿去探望你,听说你生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了?”
姜媛见得林卿月来了,很是欢喜,将剑递给一边儿的丫鬟,再接过帕子擦了擦额际的汗,一双眼却是紧紧盯着她,字字都是关怀。
“好了。”林卿月笑道,“听说你来了几回,就是为了探望我,我这厢好了,也紧巴巴地赶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郊外赛马?”姜媛挑眉问道。
林卿月虽惋惜没能将自个的珍珠骑出来一道出去遛遛,但能去赛马她还是万分高兴的,当即点头应下了。
姜媛满意了,让林卿月等等,她换了身衣裳出来就拉着人往武安侯府的马厩里去了,只是这才刚牵了马儿出来就对上了不知为何也来了马厩看马的武安侯和李文。
林卿月心头暗骂,真是冤家路窄啊。
可偏生都对上脸了,躲也躲不过去了,她只好跟着出来同李文行了个礼。
“见过靖王殿下。”
“两位姑娘不必多礼。”李文颇为彬彬有礼地问道,“两位姑娘这是要去赛马?正好我也许久没去跑过马了,也心痒难耐,不若一道同去?”
林卿月是真的很想拒绝同李文一道去郊外跑马的,毕竟两人的相处从来都是不愉快的,先前她还插了他一刀呢,后来她就跑了,再后来事情就多得无以复加,两人也没见过了。
可李文这样的人,定然十分记仇,她可不敢保证这人把她引到郊外来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她心内忐忑,可眼瞅着姜媛却是难得地娇羞,心头更是着急了。
这姜媛多好的姑娘,难得跟她脾性如此相投,怎地看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啊?
她心头颇为愤然,偏生听了自个姐姐的话,还有姑奶奶的教诲,她不敢多管,毕竟她也劝过姜媛数回了,没用啊,何况她也说了,那是她自个的日子,都是她自个走出来的,显然是不听劝了。
她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偏生这时候李文还来火上浇油。
“近来朝中事务繁重,久未如此放松过了。”
“姜媛也略有耳闻,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真是辛苦靖王殿下了。”
姜媛平素里向来豁达大气,可一到了李文面前就不一样了,收敛起了浑身的棱角,当真跟大家闺秀一般无二。
林卿月在一边看着,只叹这情之一字果真折磨人。
“梓州一事委实叫人痛惜,本王身为大启的亲王,责无旁贷。”
李文披着一身藏蓝色的斗篷,提及此,眉目间形成了一道沟壑。
林卿月在一旁一直没说话,闻言,都想大笑三声了,就你?我就看你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谢六姑娘一直没有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林卿月原本不想吭声的,就怕到时候又闹得不愉快,惹得姜媛不快,她觉得没必要,偏生这李文就是欠收拾的,还故意来惹她!
她深吸口气,好容易压下心头翻腾的火气,这才道:“女儿家的心事,不值当说出来扰靖王殿下。”
若是女子这般说了,寻常男子都不会再问了,特特是靖王这般身份地位的人,可偏生他丟了风度,还在不依不饶地问。
“谢六姑娘但说无妨,若是力所能及的,本王也可帮衬一二。”
此问一出,林卿月心头愈发不爽利,而姜媛也觉得万分诧然,面上羞涩的笑意都收敛了几分,抓着马缰的手也禁不住紧了紧。
“也没甚大事,就是萧临泽久不回京,我们的婚事一推再推,林卿月有些担心。林卿月就是一女子,不懂政事,心胸狭隘,难免会多想些。”
林卿月想,这可是你自个要问的,我给你面儿你不要,那就甭怪我不客气了!反正我素来不觉谈论男女之事有什么,又不是床笫之事!
这不,李文的面色当即变了变,来不及掩饰的失态被他演绎成了没想到林卿月会说出这般话的怔愣,而后仿似包容般地释然了,又开口安慰道:“萧统领被皇上委以重任,谢六姑娘当多加体谅些才是。”
这番表现要是旁人看来恐怕是无懈可击,可姜媛不一样,这一切落在姜媛眼里都叫她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