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个人口大州,生产的粮食不少,可惜的是梓州也不弱,虽说比不上锦州,但也能自给自足,就算是客栈酒楼供应往来客商也是足够的,偏生锦州地势弱了些,没人来收这些粮食,百姓是不愁吃的,但拿到手的银子少了,百姓们还是富不起来。
锦州知州周海生也是个干实事的,一直鼓捣着要为锦州百姓谋福利,打蛇打七寸,他利用锦州差的这些东西向周海生抛出了橄榄枝,不怕他不答应。
其实周海生还算是个好官,比起一些世家官宦算是不错的了。
他是寒门士子出身,也更能体会百姓们的苦,皇上让他拨些粮食到梓州来,他也没推脱,二话不说就拉来应急了,药材不一样,他们也是用一点少一点,萧临泽写信去他自然会犹豫。
这一回想必他不会拖太久了,端看周海生够不够机敏,知不知变通了。
帮着锦州卖粮食,诱惑何其地大。
周海生拿到信后一晚上都辗转反侧,他想要锦州的百姓们都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这不单是填饱肚子那般简单。
最后,在天还未亮时他便起身,将信纸铺开,郑重其事地跟萧临泽回了信。
出了书房,他将书信交给手下人后,又立时去派人搜罗药材,也好及时送到梓州去。
萧临泽收到来信后,难得因着朝中事务生出了激荡的心思来,他当真觉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卿月和龚蒙得了这消息后还有些难以置信,林卿月直接扑到了萧临泽怀里,眼眶子都红了。
她想,她的空青哥哥真的就是她的英雄,他真的做到了。
“此事还不可泄露出去,待药材送来后再说。”
虽说周海生给了许诺,但药材没送到,一切皆有变数。
好在这样的变数没有发生,锦州送来的第一批药材很快就到了,他们又能撑一段日子了。
在锦州送来第二批药材没多久,朝廷的药材也到了,萧临泽和林卿月几人的心也都给放回了肚子里。
疫情来得快,消亡的却很慢,在三个月后梓州的局势才渐渐好了起来,就这都还是有赖于萧临泽发现得早,又冒着逆天下之大不韪,屡屡先斩后奏,这才及时将疫情控制了下来,而林卿月和萧临泽的婚期也因着这场疫情给耽搁了。
是夜,两人站在城楼上回身看着城内的万家灯火,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梓州,又都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就算是一再错过了钦天监演算的最佳婚期,就算是这几日他们一直劳心劳力,但就这样就很好了。
没什么比活着更美好了。
“待此间事了,我一定给你办个盛大隆重的婚礼。”萧临泽看着城楼下燃起的万家灯火,如是说道。
林卿月回头看了看萧临泽的侧脸,又仰头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子,轻哼一声道:“是求皇上给办个盛大隆重的婚礼吧?皇上都说了,让我以公主仪制出嫁,你沾我的光,是什么都不用操心,现如今还在这里卖起乖来了。”
城楼上风大,萧临泽撩起身上的大氅将林卿月紧紧裹住。
“是啊,你就是我的福星,自从你来了我身边后,我总也捡到大便宜。”
“那是。”
林卿月将头埋进了面前裹着自个的黑色大氅里。
“我只是担心委屈了我家月儿,毕竟我们的婚期是一推再推,旁人看来怕是不好。”
“瞎说什么呢?”
林卿月的鼻尖被这股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充盈,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就连斥人都带着股娇嗔。
“我瞧你是怕我不嫁你了吧?你大可放心,我可不做那陈世美,占了你的便宜,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
萧临泽闻言,嘴角笑意是止也止不住,故意用下颌磨了磨林卿月的头顶。
“你又开始了是吗?”
林卿月吃吃一笑,又用手肘子朝后捅了捅萧临泽的肚子,道:“我只是觉着我们这叫好事多磨,可不是旁人说的不吉利,你不要乱说!”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萧临泽宠溺道。
林卿月嘴角笑意是止也止不住,突地想到自个到了梓州后一直没送出去的东西,犹豫着,到底从腰间掏了出来,回身递给了萧临泽。
“不许嫌它丑!”
萧临泽接过,接着城楼上昏暗的灯光模糊瞧见了手中的东西。
是个大红色的荷包,上面绣有一对鸳鸯。
赠他大红色荷包他有些想笑,可看这荷包粗糙的针脚,怕是林卿月绣好的第一样物什,他又舍不得玩笑她了,而是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怀里。
“我绣了好几个,但绣到一半都瞧着不满意,就这个最好看了。”林卿月别别扭扭道,似乎还有些委屈。
萧临泽复又将林卿月拥入怀中:“我会好生爱惜它的。”
又过了一月有余,梓州城内的瘟疫彻底控制下来了,他一声令下,终于将封闭多时的梓州城给解封了,接下来就等着梓州恢复生息了。
皇上那边还没有召回萧临泽的消息,但林卿月却是不能再留在梓州了,两人虽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分别。
不过经了这一遭,皇上更加重视梓州知州严凯贪墨粮草一案,特让萧临泽派飞龙卫将人证、物证给押回去,萧临泽这也才安心让林卿月同他们一道回京。
至于龚蒙,京中家事他多不放心,也随着林卿月他们一道回京了。
在林卿月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萧临泽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犹如天雷,震得她久久无法回神。
一一西洲小公主明月不日将要来京和亲!
同谁结亲?暂未定论。
林卿月骑在白马上,是久久无法回神。
她来了大启后,见不得西洲人还好,冷不丁听说西洲的人要来了,不免就想家了。
她想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们了,她也想念西洲的草原和子民们了,她还想……
对,她变成了林卿月,是不是林卿月就变成了她?
她又该如何面对自个的身子呢?
她单是想想就有些想哭。
她看着悠长的天空,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的失魂落魄龚蒙是看在眼里,原以为她是因着离了萧临泽,有些怅惘,他还为此打趣过她,想她能开心些,可后来见她只是笑笑便过,并不似以往那般调笑回来,心知事情并不简单,就此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