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冲着我来的,什么也不要,就只要我的命。”
林卿月爱吃肉得很,说完这话就将酱肘子塞进自个嘴里嚼吧嚼吧,一直没来得及将接下来的话给说完,惹得一直等着她说话的萧临泽和龚蒙是颇为无奈。
萧临泽回头看着龚蒙:“你小嫂嫂就这样,吃肉比什么都重要。”
林卿月将筷子放下,边嚼着,边用手挡在嘴巴面前,语音模糊道:“你可别听他瞎说,我就爱吃肘子,特特是带皮儿的,香得很。”
“小嫂嫂在路上吃了许多苦,空青,你可得待小嫂嫂好些。”龚蒙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没瞧见过这般能吃苦的大家闺秀。”
“自然。”萧临泽看着林卿月,眼中冰雪消融,迎来的是春暖花开,“她这般能闹腾,要是真惹她生气了,骑着马她就能跑了,是追也不好追,毕竟这马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卿月嗔怪地看了萧临泽一眼,笑道:“你知道便好。”
萧临泽见了,摇头失笑,拿出锦帕来给她擦了擦油腻的嘴角,道:“继续说吧。”
林卿月闻言,立时正了面色:“我就想拖延时间啊,然后就给他胡扯八扯,我起初还以为他是想拿我威胁空青哥哥呢,可是他没有,问了好半晌才说什么我该死,我哪里就得罪什么人了?”
她细想想,愣住了:“不对,我是得罪了些人,但都是秦姨娘之流,这外面,我这是动了谁到嘴的肉啊?”
她回头看着萧临泽:“不会是你吧?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萧临泽伸手点了点林卿月的额头,又夹了一筷子酱肘子到她嘴边。
“天天瞎说什么呢?快吃你的吧。”
龚蒙忍不住了,又怕萧临泽瞧见,以拳抵唇掩饰着嘴边的笑意。
“小嫂嫂,也只有你敢这样说了,你不知道啊,空青他最是讨厌旁人拿他外貌说事儿了。”
要是旁人说这话,萧临泽定然是会生气的,一个是他所爱,一个是他的知己好友,拿此事调侃他,他唯有满满的无奈。
林卿月飞快地瞟了眼敛了笑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萧临泽,一双眼灵动地朝龚蒙眨了眨,用手背挡着一边,同龚蒙道:“这有什么?本来就生得好看啊,要不是因着他长得好看,我还不会想着调戏他呢,说不得后来我们就没这么多事儿呢,我跟你说啊……”
萧临泽假意咳嗽了一声,又给林卿月夹了一筷子素菜到嘴边:“好生吃饭,好生谈事。”
再让她说话,当真是老底都要被她给揭了。
“行吧,说正事。”林卿月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可我已经说完了啊。”
提及此,她不免就想到了荔枝,原本重新拿起的筷子也给放下了。
“我实在不知我又惹了谁,为何那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结果荔枝也死了。”
萧临泽拍了拍林卿月的手,道:“我已经着人葬了她,你放心吧。”
其实萧临泽想说的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害人之心的,但人都死了,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那汉子的尸体我也瞧过了,除了是个练家子,看不出别的什么来,身上也没甚特殊的标志,就是哪里人也不知。”
“他就算不是在京都长大的,那也该是在京都呆过不短的一段日子,他的口音是京都的。”林卿月答道。
龚蒙重重叹了口气:“线索好像又断了……”
“我们从头梳理过。”见两人用饭用得差不多了,萧临泽唤了人来将桌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了下去,这才道,“有人故意将瘟疫传过来,那是因着不想我将人证押回京都,紧接着有人冒着瘟疫的危险不惜来杀月儿,这又是为什么?不为威胁我,就只为杀月儿。”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杀手可不是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能寻得的地痞流氓,是真的死士,不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办得到。”
他转着手中茶杯:“这几日我也查了那对起初得了瘟疫的外来夫妻,发现他们是从沛国公府旁支在任的地儿来的,这里面可就不简单了。”
端王确有谋反之意,可他跟沛国公府却是勾连甚少,倒是跟明国公府的关系较为密切林卿月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最后再给自个倒了杯后,轻轻放下茶壶,抬眸道:“看样子这严凯还真是不简单啊,拉了不少人下水。”
林卿月抿了口茶后,突然想起今儿在城西听得的那些个闲话,又道:“我觉着我或许有了点线索。”
“什么?”萧临泽问道。
“今儿我跟着……”林卿月说到此处顿了顿,面上显出几分怅惘,很快又掩饰了过去,接着道,“听闻城西的百姓们在说闲话,传谣言,说什么上天怪罪了,大约是怪皇上的意思。”
龚蒙蹙眉:“我今儿似乎也听见了那么几耳朵,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百姓们怨怪皇上,毕竟这贪官在梓州城里作威作福这般久,百姓有怨气也属实正常,但细想想,似乎也不对,前几日百姓们说话都怕传染瘟疫,很少闲谈的。”
萧临泽面色一凝,立时起身出门吩咐人去查传出这等谣言的是谁。
林卿月看着萧临泽忙碌的身影,知晓那人是触到萧临泽的忌讳了,如果城门当真守得严的话,传出这等谣言的人该是很快就能被找到了。
“有心传出此等谣言的人是端王?”龚蒙问道。
林卿月摇头,示意自个不甚清楚,萧临泽却是再清楚不过,就算不是端王,也是别的什么觊觎皇位的人。
来的人除了皇上派的普通士兵,还有三十名飞龙卫,虽说他们丝毫不熟悉梓州,但来了这数日,这梓州城内有多少条街,城内有多少人还是摸清了的,传出此等谣言的人也被他们轻易给找到了。
林卿月从未见过萧临泽审人,萧临泽方才也是想让她回避的,但是她没有。
“两个人的日子以后是要长长久久地过下去的,何况就你这样的,不知多少凶险,我现今心头有个准备,知道了也没什么,总比一个不小心知道得好。”
林卿月话说得不客气,实则是没拿萧临泽做外人,她也不想他心头负担太过。
萧临泽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再没说什么,径直给她戴上白色面巾,又给她戴上长纱斗笠,就带着她往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