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香阁果然比静雪苑好了许多,院子宽敞明亮,遍种花木,阵阵飘香扑鼻而来,房舍为标准的三进三出式,一砖一瓦皆彰显着大气高贵。
只是前院靠近房舍的石阶前,被轩辕明珠分派来婢子共计十五人,分成三排整齐地站着,其中第一排中间的是年纪稍长的嬷嬷,不似其他婢子那样低眉顺眼,脸上反倒有些傲气,仿佛是来当家作主的一般。
沈暮雪皱了皱眉,想在她这当家作主,只怕是选错了地方。
果然,还没等沈暮雪说话,那个年长的嬷嬷便自作主张向前迈了一步,倚老卖老地说道,“大小姐好,奴婢们是二房夫人舒和公主拨过来伺候的,二夫人体贴,知道您对府上的事务还不大熟悉,便派了奴婢前来,说来奴婢也是有些资历的,如若是您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拿不准的,也可以问奴婢,奴婢随时恭候。”
沈暮雪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却将那嬷嬷牢牢地锁住,“嬷嬷说了这许多话,我还不知道嬷嬷的尊姓大名呢!”
那嬷嬷正在傲气的兴头上,得意之下未听出沈暮雪话中的意味,还以为自己给这个不得宠大小姐的下马威起了作用。
她笑眯眯地回答,“大小姐不必客气,奴婢姓赵,您管奴婢叫赵嬷嬷便好。大小姐若不嫌弃,奴婢可任起主使一职,替您管教这些婢子。”
得意的眼神,堆笑的神色,几乎将她脸上的皱纹又挤深了几分。
“赵嬷嬷。”沈暮雪脸上依旧挂笑,“从前您在二婶婶院里当差的时候,也是这般目无尊卑吗?那您可真是好运气,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
赵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支吾’了几声,“大小姐说笑了。”
蓝玉扑哧一笑,“我家小姐说正事的时候从不会说笑,赵嬷嬷还真是多心了。”
沈暮雪收起笑容,板起脸说道,“还有,你们之前在哪儿当过差,伺候过哪个主子,这都不是你们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既然来到了我院里头,便要服从我的规矩。若事情做好了,我可以把最好的东西赏赐给你们,若是做不好,我同样会罚且不看任何人面子!你们可听清楚了?”
“是!”
婢子们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应答,赵嬷嬷见状,也跟着躬了躬身子。
沈暮雪看着赵嬷嬷不甘的眼神似笑非笑道,“至于我院里头的主使,我已让李管家回禀给父亲由蓝玉来担任,就不劳赵嬷嬷操心了。”
“不是…小姐,您听我说,奴婢只是……”
赵嬷嬷还想辩解什么,便被沈暮雪打断,“赵嬷嬷,您方才说的话我也一字一句地记下了,您既然在府上资历较老,想来对府上的格局也是非常熟悉,这归香阁以后的值夜差事就劳烦嬷嬷一力承担了。”
“小姐!”赵嬷嬷此时的脸色极为难看。
“再者,我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所以不会去勉强一个人做事,若是嬷嬷实在做不来,便可知会我一声,重新回到二婶婶那里伺候。”
“哎!”赵嬷嬷此时有再多的不愿,也彻底说不出口了。
沈暮雪又对着低眉顺眼的婢子们说道,“下面我会先让蓝主使带你们下去登名造册,并根据个人情况分派差事,你们先试做一个月看看,若有不合适或做不来的,不要勉强,及时与我说出来,我会重新分配。但如若哪项差事都办不好的话,这归香阁怕是也留不住你们了,都记下了吗?”
“是。奴婢们都记下了。”
“蓝玉,带她们下去安排吧!”
“是。”
“我累了。”沈暮雪看看天色,折腾了大半天,算时辰也不过刚刚辰时三刻。
灵儿甜甜地笑道,“小姐,奴婢伺候您进屋歇着吧!”
众人分散开来,各自寻了差事,唯留下赵嬷嬷一人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上官氏祠堂
一缕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祠堂,案桌上牌位林立,供奉着果子和点心,两旁的蜡烛静静地燃着,上官珍跪在下方的蒲团上,早已昏昏欲睡。
轩辕明珠轻移脚步,走到上官珍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官珍一个激灵醒过来,看到轩辕明珠,满脸委屈,“母亲…”
一双凤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让你跪祠堂思过,你便是这种态度吗?”
浅白色的雾气从暖炉中袅袅而升,散发出淡淡檀香,上官珍揉揉惺忪的睡眼,扯着轩辕明珠的衣袖撒娇道,“母亲,女儿好累好困,求您跟大伯说说情吧!”
“这就忍不住了?我舒和公主的女儿怎么这么弱不禁风?”轩辕明珠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看来应该让你像上官暮雪一样,去偏院磨砺几年,你就长进了。”
“母亲,本是那上官暮雪暗中使坏,中秋宴上又抢了风头,让女儿丢了面子。”
上官珍委屈巴巴,满眼泪光,眉头微微皱着,心中对沈暮雪又十分嫉恨。
轩辕明珠刚想语重心长地开导女儿,便见一道淡淡的身影隔着窗户不经意间闪过,立马板起脸训斥道,“罚跪便是罚跪,岂容你在这强词夺理?!”
这时,轩辕明珠的贴身侍女丽宛王祠堂里探了探头,对上了轩辕明珠的眼神。
“你且安心思过,时辰到了,自会让你起身。”
“母亲!”
上官珍不甘心地喊着,轩辕明珠也没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何事?”
“您挑选的人手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只是那个赵嬷嬷……”
“她又怎么了?”
“那个赵嬷嬷心气儿太高,刚到了归香阁,便急着给大小姐下马威,大小姐也是个厉害的主儿,三两句话便打发了她去值夜了。还说若是做不来,便让他哪来的回哪儿去。依奴婢看,赵嬷嬷即便再有错,大小姐的做法也确实过了些。”
“你懂什么?!”轩辕明珠瞪了她一眼,“过了好,过了才会犯错,过了才会让人拿捏住把柄,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她没有跌跟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