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拨开层层云雾,努力的将月光洒向大地。仿佛也想要看看这正阳殿内正发生的一切。
正阳殿内,靖帝还是斜倚在龙椅上,一双鹰目望着左手边的希牧之。
希牧之站起身,躬身施礼后,淡然的回答道:
“劳烦陛下记挂,家父身体无恙,一切安好。”
“那就好。朕年幼时,长栖于武英侯身侧,随他东征西讨。这些年四海升平,边疆稳定,朕与武英侯也许久未见了。希卿,有空带武英侯到宫中来,与朕见见。”靖帝似是回忆,似是感怀的幽幽说道。
希辰听得是暗暗心惊,原来这皇帝与自己家有如此深的渊源。怪不得能放心的将朝中几大重要部省交由父亲管理。
希牧之拱手道:“臣必将陛下的口谕带给父亲,让他随时等陛下传召。”
“好。”靖帝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的正阳殿内鸦雀无声,只有这对君臣的对话。众人像是生怕打扰了他们一般,静静的听着。大家也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靖帝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这些人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向往,都各怀心事,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希辰知道,这名利,就是一把双刃剑。让你位极人臣,也让你万劫不复。就看当局者如何把握了。不过,他相信父亲会比他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现在还没搞懂,方才明明是要将这第一场赛事的头名点给诚王世子,礼部尚书陈廷晏陈大人还在那站着呢。怎么皇帝却跟父亲聊起了家常呢?!不过,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你就是希辰吧。”靖帝目光落在了希辰身上。
忽然听到皇帝叫自己,希辰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还没站起身,就回答道:“您是在叫我吗?”
“这殿内还有第二个希辰吗?”靖帝微微一笑说道。
“是,我是希辰。”希辰平复了下心情,起身答道。
希牧之在一旁略带担心的望向希辰,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殿前答话,虽说从小就教导过一些宫中的规矩,可是以希辰之前顽劣的性子,也不知道能记下来多少。之前见他回话都不起身,着实为儿子捏了把汗。
“看你样子还挺机灵的,怎么听闻你气走了好几位教书先生啊?”靖帝问道。
这事皇帝怎么知道的?!希辰还没揣测出皇帝的用意,只能给一个不咸不淡的回答。于是说道:“回皇上,李先生、沈先生皆旷世俊才,莫非看在爷爷的薄面上,定不会屈尊来教导我。奈何我愚钝粗笨,智慧未开,实在有辱几位先生的贤名。故而未能继续师从几位大贤。”
希辰这话说的极为漂亮,一方面,将几位先生捧到高高在上的位置。另一方面,也给自己捉弄几位先生找好了后路。
靖帝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倒是会耍小聪明,李墨昱先生文采冠京华,早年更是代表我大靖游学列国,将靖国文化传播到北狄、西夏诸国。那沈名豪先生是先帝一朝的状元,学富五车,京华太学中,大半都是他的弟子。还将自己的儿子沈焕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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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成了状元之材,这样名满天下的先生都被你气跑了,是也不是啊?”
“这……”希辰这才明白皇帝是摸过自己的底了,脸面上稍稍有些挂不住。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不过,朕也听说,几位先生虽然对你顽劣的性子颇有微词,但对你的聪慧还是印象深刻的。”靖帝将手中酒杯放在御案上,抬眼看着希辰。
靖帝这目光让希辰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希辰脑子飞快的又转了一遍,似乎猜到了宝座上那位的真实用意,不禁扫了一眼对面的诚王。
此刻的诚王似是入定了一般,面无表情,低头饮酒,倒是他身后的诚王世子正在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凌厉。
希辰心里叫苦不迭。怪不得皇帝对陈廷晏要请奏将第一场头名赏给诚王世子置之不理呢,这是要被当枪使了。果然,听得靖帝继续说道:
“既然几位大贤都觉得你还有点能耐,便也赋诗一首吧,叫大家看看你的斤两。”
希辰顿时头大如斗,表面看上去和谐的场面,暗地里的关系,自己现在不得不考虑啊。若是听从靖帝安排,安安心心当把枪,恐怕诚王和诚王世子那里肯定是无法交代了,毕竟他们是皇亲国戚,跟高高在上那位是骨肉兄弟,谁知道哪天万一天心反复,还不是他这个外人遭殃。若是不想与诚王太过对立,那便随口吟一首不上不下的杂诗了事。不过,刚才看父亲与这诚王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眼下又不能直接询问父亲的意思。希辰抬眼望了望希牧之,希望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什么暗示。可惜的是,此刻希牧之同他一样都是面朝靖帝,根本无法看到彼此。
“怎么?你想让朕和诸位等到什么时候?”靖帝浑厚的声音又从宝座上传来。语气中的催促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正阳殿内众人都望向希辰,也不知道这孩子坐了什么,竟然得到了靖帝如此重视。有的人心中不禁感叹,混到好不如生的好啊!
陈廷晏早已听出靖帝的话外之音,也跟催促起希辰道:
“希辰公子,想必你已是成竹在胸,莫让长辈们等太久了,也叫大家看看,你与世子殿下谁的学问更好。”
这个陈廷晏看热闹不嫌事大,希辰幽幽的看了一眼他,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大步走到大殿中央。
希辰对着靖帝抱拳施礼道:“陛下,今日中秋佳节,普天同庆,陛下着我赋诗助兴,我若推辞,不仅扫了诸位长辈的雅兴,也恐有抗旨之嫌。故而斗胆赋诗一首。”
众人见这个尚书家的公子,居然还真的站出来答应了靖帝的赋诗要求,那无异于要跟诚王世子比个高低。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权臣之子,这真是这场宴会最好看的一出戏了。
“不过”希辰话音一转,“我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恩准。”
大殿中又是一阵骚动,先前还在佩服希辰勇气可嘉的一群大臣不禁有些疑惑,这小子莫不是怕了吧。原本就不看好希辰的人,此时更是议论纷纷,都是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希家公子鲁莽至极,真真的是败坏了希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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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靖帝说话,礼部尚书陈廷晏已经忍不住了,抢先说道:
“既然是赛诗,就要讲究个公平,莫不是希辰公子自知才学不如他人,未免贻笑大方,耍些手段吧。”
陈廷晏这话说的十分难听,希牧之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上几句,却见得大殿正中的希辰不慌不忙的说道:
“非也,非也。陈大人,您贵为礼部尚书,掌管大靖教化育人,怎会如此看我?我只想让这个赛诗更有意思,让诸位长辈更有兴致些罢了,并无他求。”
陈廷晏听希辰这样说,一时摸不到头脑。肥大的脸上漏出了尴尬的神情。
“说吧,你要如何?”靖帝开口道。
“回陛下,很简单,我想在七步之内成诗。”希辰淡然的答道。
七步成诗?!!!大殿中的众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站在中央的希辰。这个希家的公子,如若不是才高八斗,那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作为比试的另外一个当事人,诚王世子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希辰说道:
“希辰兄,此乃正阳殿,御前赛诗,你莫要口出狂言,若等下兑现不了,可是要追究你欺君之罪的!”
希辰注视着诚王世子,微笑道:
“不劳世子挂记,在下自然知道后果。”
在场诸人见他这样说,明显是未给世子留一份颜面,顿时都来了兴致,都想看看这希家的公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夸下如此海口。
靖帝笑了笑,开口说道:
“希辰,你有如此把握?刚才你也看到了,不管是沈状元还是世子,皆是在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成诗。世子的话,你也听见了。若你在七步之内,没有成诗,朕可不会因为你年幼,对你网开一面的,你要想清楚。”
靖帝这话虽然听着很严厉,但任谁都听说来话语中委婉劝慰之意。若此刻希辰借势作罢,也不会惹人非议,毕竟皇上都给他留了余地。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确有着两世为人的独特经历。哪个又能体会他的心境。
希辰自然也听说靖帝话中之意,可他却不打算改变主意。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站出来,他就不会再有一丝犹豫。并且,他一定要用这种近乎极端的方式取胜。这便是希辰,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一旦出手,必须要掌握先机。
希辰思考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的对着靖帝说道:
“谢陛下照顾之恩,我意已决,请陛下成全。”
靖帝见眼前这孩子似乎换了个人一样,刚刚还有些局促,而此刻眼神中尽是坚毅。心里也是有了盘算,开口说道:
“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便遂了你的心愿。若你能在七步之内成诗,对仗工整,立意高远,朕便将这头名许给你。”
希辰听罢连忙拜谢,与此同时,心中不由涌起一个念头。
辰哥出征,寸草不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