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勉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顾着低头吃饭。
李沅倍感苦恼,她心里头明白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直不计得失帮女人办事。
小孩举着空碗堵到李沅跟前:“娘亲,我吃饱了。”
“好。”李沅唤杏芽儿带小孩梳洗休息,膳厅只剩下两人。她斟酌措辞:“崔大人,三日后我要到菊园一趟,需要你的保护,如果我们全身而退,届时将奉上一千两银子做答谢。”
崔勉这才住嘴,瞄着饭菜心道,真好吃。
他目光转向她,朦胧的烛光笼罩下,她露出的皮肤像蒙上了一层粉白的珠光,清丽的眉眼好似裹挟着无尽的忧愁。
他又未拒绝,她怎地如此难过?“银子就不必了,但你要和我说,去菊园做什么。”
李沅眼神躲闪:“你到那儿就会知道了。”
崔勉闻言不再追问,握住筷子一个劲儿的吃。
......
与李沅隔了三条街的清乐侯府。
郭君柔愤怒的打砸自己房间内的摆设泄愤,伺候的丫头们个个战战兢兢,从前别个园子里的下人们哪个不羡慕她们得了伺候大小姐的美差?
如今再提,个个庆幸自己没有被分到翠玉园。
每天干活简直像上刑。
郭君柔砸完屋子里能砸的还不解气,冲婢女们发火:“还不收拾干净!养你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下人们马上整理,很快将屋子打扫干净了。
郭君柔也终于恢复平静,李沅是个说便会做的人,她凑不齐一万两银子李沅肯定不罢休。
她在明,李沅在暗。
钱不到位,李沅揭穿她的身份,她的好日子不得到头吗?
可她到哪儿弄一万两?
她记得前两天大嫂刚收了管事上交的佃租,还没有存进钱庄。
她到库房偷一些,再变卖一些金银首饰,肯定能凑够。
郭君柔偷了库房钥匙,拿到钱后又变卖首饰,终于凑齐一万两银票。她掂量着手里的钱,心生不舍。
这么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太便宜李沅了!
她打算找她的未婚夫辛胜寒帮忙铲除李沅,一劳永逸。
她写信使唤丫鬟送到镇国公府:“一定要亲手交给世子知道吗?”
“是,小姐。”
.......
到了约定日期。
李沅一早支开杏芽儿和小孩,待化好妆,崔勉也来了,她透过窗子看向院子里等她的少年,准备为他易容,他是皇帝身边的人,郭君柔见过,万一认出来就麻烦了。
她上下打量他,他的身形和那个神经兮兮的郦公子有几分相似。
她有了主意,打开窗户喊他:“崔大人,你来一下。”
崔勉回眸:“我?进你屋子?”
“是啊,快点。”
崔勉不知所措顺拐了一下朝她屋子里走,进门后才发现是画室,靠窗的位置放着梳妆台。
李沅指了指梳妆凳:“你坐下。”
崔勉握拳咳嗽了一声,原来是要为他易容啊。他坐下后就看到李沅弯腰凑近他的脸,白白嫩嫩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
在她朝他看过来时,他垂下眼睫。
只感觉李沅手上的刷子在他脸上捣腾,弄得他脸发痒,他绷直身体坚持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沅说:“好了。”
他依旧未放松,睁开眼看向镜子,镜面倒映的脸,让他心惊。
竟和已故的陵王有五六分相似,他和王爷年纪相仿,幼时经常一起玩闹。后来贤夫人主动要求和王爷前往封地,他们见面次数就少了。
三年前孝安宗病危,下召命王爷进京。
没多久传来王爷死于叛军之手的消息,王爷是孝安宗最小的儿子,备受宠爱,孝安宗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
紧跟着先帝继位,他的父亲也是那个时候被派出去绞杀叛军中埋伏身亡的,母亲接受不了父亲离去,撞棺跟随。
崔家人丁本就稀薄,这一辈只剩他了。
李沅是无意识画出来,还是见过?
李沅被他盯得莫名其妙,随后一个激灵,她竟然忘了,郦公子是刺客!“怎,怎么了?不喜欢这张脸吗?”
她镇定后假装懵懂道。
“只是觉得面熟。”他说。
李沅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刺客就好。“天下这么大,相似的人多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她见过一位郦姓公子。她给了他一顶惟帽:“未免有眼神像你一样好的人把你认出来,先遮一遮,到园子里等我,我马上就到。”
“嗯。”崔勉走了。
李沅找出霹雳炮带上,万一崔勉被郭君柔安排的人缠上,她也能凭自己脱身。自认为万无一失后,等着杏芽儿领小孩回家,她交待了两句,提步离开。
乘马车到达目的地,悠哉的下来。
进院子后,长廊侯着的青衣少年映入眼帘内,她提着裙摆跑过去:“崔......咳咳。”她环顾左右,还好没人。“让你久等了。”
“往哪儿走?”崔勉直入正题。
李沅带路往凉亭走,远远便瞧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俊美公子和郭君柔对坐。
郭君柔发现李沅后,玉手一挥,四周窜出七八个护卫将两人团团围住。
“杀了他们!”郭君柔不想让李沅说话。
护卫们并没有动。
郭君柔急了,来时说好的,护卫听她差遣啊。
崔勉弯腰用手挡住嘴,附耳李沅道:“坐着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这些是他的护卫,郭君柔要杀你,你和郭君柔有仇?”
他依然装作不知情。
李沅气愤捏拳,她没有回应崔勉,而是豁出去嘲讽郭君柔:“郭君柔,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蠢啊!我本来已经决定拿了钱与你一笔勾销。你偏偏想赶尽杀绝。以为带未婚夫家的护卫能永远解决掉我吗?”
她将矛头对上郭君柔身旁的少年:“世子爷,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李沅!”郭君柔尖声呵斥:“你少胡说八道!”
辛胜寒自然发现了,以前的柔儿温柔贤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认识他不认识的人。
现在的君柔,成天往外头跑,行为出格像个流氓,自己却意识不到,还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找到一直与他不对付的国师询问因果,对方的一些话,过于令人匪夷所思,他一直不敢相信。
而眼前这个姑娘如此直截了当,想必知道其中缘由:“你说说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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