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月松在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站起身,对铁蛋说:“铁蛋,去传令,现在部队开拔,所有人尽一切可能,不要发出声响,全都给我打起两百分的精神,给老子像狗一样竖起耳朵,像狼一样点亮眼睛,及时发现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特别是鬼子的暗哨。”
“是。”铁蛋抱着掷弹筒就跑去传令去了。
“董伢子,你走最前面。”
“是。”
“草根儿,你跟在伢子身后十米左右,伢子有什么闪失,你就直接冲上去自杀式进攻得了。”
“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董伢子和草根儿出发了几分钟之后,月松就带着自己这个小组跟了上去。
仁先照例出现在月松这个小组的左后方,而正后方则是超哥和豆子。
所有兄弟在山林里行走时,都是后一脚踩着前一脚的脚印子,前一脚踩下去时,还得试探着一下才落脚。每个小组的兄弟,长枪短枪前后左右互相呼应,任何一个角度发现敌人,都能及时处置。
真锅走出主碉堡,站在堑壕里,抽出腰中的武士刀,拿出一块白布,擦了又擦,还把刀刃放在树缝的阳光斑点下,欣赏着宝刀发之于新硎的寒光。
“报告大尉,要不要携带迫击炮?”一个军曹来问。
“小小一支侦察队,伏击他都是金光少佐高看他了,还带什么迫击炮,一旦发现,最多两轮冲锋,就解决问题了。”真锅有些狂了。
“嗨。”军曹又说,“队伍集合完毕,是否可以出发?”
“出发。”真锅把闪亮的武士刀往前一挥。
“嗨。”
此时金光少佐正坐在指挥室里啃着猪蹄儿,啃猪蹄儿这种活儿,那就得糙点儿才像话,可是金光少佐那可是文雅之士,不仅到大日本的佛寺里开过光,而且到了中国,还去岳麓书院里坐了半天儿,接受了中华儒学之光的沐浴的,当然不能撸起袖子,双手抓紧了猪蹄儿,露出狗一样的犬牙,嗷嗷叫着撕咬呢,那不是金光惠次郎少佐的风格。
只见金光少佐面前摆着两个青花盘子,一套吃西餐的刀叉,脖子上垫着一块白布,桌子上还搁着两块白布,慢悠悠地,像吃螃蟹的大师挑螃蟹夹子里的嫩肉一样,小心谨慎地切着猪蹄儿上的腱子肉,三四分钟了终于切下一小块儿,还放在小眼睛前欣赏了一番,蘸了点芥末,拿到鼻子尖前闻了闻,“嗯——”了一声,这才放进猪嘴里,嚼了嚼,品了品,还喝了一口红酒,“哇——”了一声,瓜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丝阴毒的笑容。
“报告少佐。”
“讲。”
“真锅大尉已经出发,预计三个小时后到达指定伏击点。”
“嗯,真锅大尉亲自带队去了?”
“嗨。”
“知道了,下去吧。”
“嗨。”
金光放下刀叉,摘下白布,走到地图前,看了十几分钟之后,又独自在指挥室里像蠢驴拉磨一样转了十几圈儿,这才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真锅君啊,就看你的了。”
董伢子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蹲下身子,举起了左手。
草根儿赶忙也蹲下身子,向身后的月松他们举手示意。
月松手掌慢慢下压,示意兄弟们不要慌,先隐蔽。
远处的仁先他们也发现了这边兄弟们的动作,立刻就地隐蔽了起来。
董伢子抽出一支箭,搭箭上弦,然后回头看着草根儿,草根儿马上向月松做手势,请示是否干掉鬼子的暗哨。
月松连忙摆手,用手指示意绕道儿。
草根儿收到命令,向董伢子做了手势。
董伢子仍然把箭搭在弓上,慢慢后撤,悄悄向右前方绕行,整个队伍随之绕行,成功避开了鬼子的一个暗哨。
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月松端着步枪,通过狙击镜观察了一番,决定就在前面的小山冲里宿营。
草根儿接到命令,马上让董伢子朝着小山冲前进。
到达小山冲后,超哥和豆子马上爬到山冲西边的制高点上,隐藏了起来。仁先就和胡军带着机枪上了东边的制高点。
月松又让董伢子和草根儿顺着山冲走了两百米的样子,埋伏了起来。世红和小福子被月松安排着去了山冲的上游。
前后左右,从高到低都安顿好了之后,月松把朱队长安排在自己身边,这才让兄弟们开始以完全静默的状态,开始潜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