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航一看队长暴怒,知道大事不好了,马上跑到瑛子身边,小声对瑛子说:“杨中校,队长这样暴怒,肯定会不按计划行事,你可得管着点他,每次这样,队长都是九死一生。”
瑛子知道雷航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罗月松这人永远不可能真正成熟,只要他暴怒,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想干哈毫不掩饰,而且不干成不罢休,什么军纪,什么军法,命都不要了,天王老子的话他都不听。
“唉,他疯起来,谁拦得住啊,走吧,我们跟着他,能帮什么就是什么吧。”瑛子很无奈地说。
“也只有这样了。”
猛子一边用兰护士给的西药处理那位兄弟的伤口,一边跟鸣鹤说:“你去看着点队长,不知道啥时候又要发疯了。”
“哦。”鸣鹤跟着月松的时间长,他心里有数,走到队长身边,默默站在一边。
月松猛踹了樟树,对着天空怒吼之后,就出奇地安静了,呆呆地跪在地上,双目茫然,四肢僵硬,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一样。
这时候,林子里没有风,没有鸟,没有热浪,没有虫鸣,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山林在这一刻凝固不动。
没有了哭声,没有了喊声,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痛苦,月松这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中国古代文人曾经描述过一种忘我的致境,那就是绿树环合,人入宕冥,天地无忧,人意自失,此刻的罗月松,几乎也是这种状态,只是古代文人是修身养性到了极点而达到了这种超越自由的境界,而罗月松却是失望痛苦到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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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而跌入了超越悲伤的深渊。
猛子停止了包扎,溃兵兄弟抹去了眼泪,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默然的队长,只有来福,迈着缓慢的步伐,轻轻走到月松跟前,用他的大长脸,贴近了月松满是泪痕的面庞。来福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月松面庞上的泪痕。
良久之后,月松站起身,抱着来福的头,小声对来福说:“来福,少爷说过,一定会为你报仇,鬼子杀了你一个,我杀鬼子三十个,少爷做到了,老天让你幻化成了战马,继续陪着我,感谢老天。”
来福静静地陪着月松站着,又过去了许久,月松开始动手卸下来福身上背着的粮食和弹药。
瑛子一看这情形,可不能让月松又一个人骑着战马狂奔了,连忙朝着鸣鹤和喜子使了个眼色,鸣鹤和喜子点点头,做好了强行按住月松的准备。
“月松,你想干什么?又要策马狂奔?你死了,兰护士怎么办?你死了,谁带着兄弟们打鬼子,保家卫国?”瑛子冲着月松喊道,月松不理她,继续解绳子。
早在狙击镜里看见这一切的超哥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队长面前:“队长。”
月松抬眼看了一下超哥,只是“嗯”了一声。
“你不能死。”超哥的话很简单。
“谁说我要死了,要死的是鬼子,是倭奴。”月松显得出奇的平静。
“队长,你别冲动,要杀鬼子,咱兄弟们一起上。”三哥最年长,月松很敬重他。
“那还用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打鬼子当然是咱们兄弟一起上。”月松
。的话让所有人都感觉这不是理智。
瑛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走到月松身边,忽然变得很温柔了,说;“月松,你发疯了?”
“你才发疯呢?”月松伸手摸了摸瑛子美丽的脸蛋,“哥不是不喜欢你,哥不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要加入军统。”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爹非要我加入的。”瑛子气呼呼地说。
“还有,以后你能不能学着点兰护士,温柔点,你是女孩子,好不好?”
“哦。”瑛子红着脸,转过身,看见兄弟们想笑又不敢笑,就用手指对着兄弟们指指点点,轻声说,“都不是好东西,以后有好吃的不给你们吃。”
鸣鹤看着瑛子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兄弟们也都跟着笑了。
“好了。”月松一声喊,所有人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戴师长是我见过的,我最佩服的国军师长,现在戴师长殉国了,这个仇不能不报,侦察日军部署,为大部队反攻做准备是大事,既然是大事,那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给师长报仇也是大师,我已经想好了,这个仇得慢慢报,老话说得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老话也得新听,十年之后老子还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呢,所以先得把报仇行动给做起来,明天一早,我们进城,先找个鬼子军官干死,挂在大街上示众,先给鬼子点眼色看看再说。”
没有人回答,好像罗月松的话也不需要谁来回答。
瑛子也没有再说话,瑛子想变得娴静一些,温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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