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和和李春芳也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劝了,李兰兰和桂林那家大公司的少东家好上了的八卦在小小的林新已经传开了,只是因为隆煊他们三姐弟都在外地、父母在山上。自从厂里的产品过了质量关之后,何妙英说怕总是在厂里呆着儿媳妇放不开手脚,回到了良家寨,带领村民们种苕、养鱼、种中草药、还经常在学校里帮忙,充实得很。
刚刚创立“何妙英”牌子的时候,妙英会按照隆煊和兰兰的要求,去参加农产品办公室组织的推广活动,讲讲良家寨的山清水秀、长出来的东西纯天然无污染、山里农民想靠勤劳过上好日子的心。渐渐地,食品厂上了正轨,兰兰说不用隆煊操心了,隆煊的心思本来就在高尔夫球厂的技术攻关上,有兰兰当家,他也很放心,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有时候工作太投入,不是姐夫云杰催他回来,他都会忘了还有个老婆。
儿子都很少在厂里,儿媳妇那么能干,何妙英自然就很少在厂里出现了。“何妙英”牌,在兰兰的运作下,越来越像个抽象的符号,不再是一个具体的良家寨山村妇女。兰兰还向彭家和提出这个牌子太土了,让人一听就没有什么购买的冲动,不如起个洋气的名字,被彭家和给否定了:“本来我们就是做的土特产,土特产土特产,第一个特点就是‘土’,土生土长的良家寨食品,有什么不好呢?何妙英一听就是一个勤劳质朴的农村妇女形象,她当过那么多先进,很正面、很励志,这是我们花了好多时间精力讨论决定的,不能改!”
在认识崔味味之前,兰兰就已经觉得彭家和领导的农产品办公室已经在束缚他们厂的发展了,但是又没有能力摆脱他们,毕竟这家食品厂最初就是为了帮农产品办公室搞开发,虽然这是个毫无商业价值、说话也没有什么人听的清水部门,但是没有更硬的靠山,有块石头靠靠也是好的。
可是,有了崔味味和她爸爸的味味食品集团、有了崔维嘉这个少东家男朋友,兰兰的底气就大不同了!她见到崔维嘉的第一眼,倒完全没有往男女之情上想,毕竟她是已婚妇女,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个方面了。但是,崔味味有意无意的玩笑,让兰兰开始留意崔维嘉了。
“我弟弟就喜欢你这样有魄力、有能力的女孩子!他在我面前总是夸你呢!”
“我弟和我说,他要找的老婆就是你这样的。有担待、能和他一起发展事业!”
“我给我弟介绍女朋友,他谁都不愿意见,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他说像兰兰那样的。”
“哎呀,你就不要叫我崔总啦,就叫我味味姐吧!我和你真是有缘!我一见到你就很喜欢!我可不是个很容易喜欢谁的人,所以啊,你要是当我弟妹就好了,我们俩真的就成了姐妹啊!”
“兰兰,我弟不希望别人是因为他少东家的身份就对他格外关照,你就假装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按他的说法,当他只是个找上门来拿货的小生意人。你对他越随意越好、越不把他当有钱人,他就会越和你亲近。
…………
有钱人家的少爷想扮穷人的桥段倒是熟悉的,只是刚开始兰兰完全没把味味所说的好感当回事,还大大咧咧地和味味开玩笑:
“不可能的,小崔总什么条件?眼角都不会多扫我一下吧?”
“崔总,您真是说笑话呢,我哪里能和小崔总相提并论?”
“怎么可能呢?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我是小县城的,还结过婚了,小崔总比我还小呢,怎么会看得上我呀!”
“我也觉得小崔总挺随和的,果然是我越和他随意说话,他越喜欢和我聊天。”
…………
崔味味逮着机会就以各种方式告诉崔维嘉:你需要的,是李兰兰这样的老婆。她有能力、有干劲,能帮你把生意做起来!如果你能降得住她,把她这个食品厂收下来,就能让爸对你刮目相看!
爸爸才不喜欢那种有钱人家娇滴滴的大小姐当他的儿媳妇,爸要的是能传承家业的事业型,不然,你看我妈为什么明明可以当阔太太,还一直上班上到退休?你找个事业型的老婆,爸爸才放心把家业交给你啊!你找一个整天只知道花钱打扮的女孩子,爸能喜欢吗?
…………
崔维嘉从小到大都是深深地低着头长大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崔味味这么替他着想,弟弟前弟弟后、为他耐心地分析每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入情入理、利益明确、事无巨细地替他安排;他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李兰兰这般对他热情似火,拽着他爬高爬低地教他怎样看设备、控产品、管工厂,而且只要他回应,兰兰就会用无比崇拜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我就没有见过年纪轻轻、这么稳重、这么有思路的人!”她的眼睛那么亮、灼热的光让他浑身发烫。从来只有人嫌弃他、鄙视他、逃避他、从来没有人如此重视他、仰望他!
即便他成了小崔总,他也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尊重来自于对父亲的敬畏,他们只不过是爱屋及乌,而他在众人面前强装出来的自信,也只不过是狐假虎威。只有来到李兰兰这里,才像一个世外桃源:她并不了解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姐姐提醒他说不要暴露他们家生意有多大,就说是普通做小生意的。而她,多么善良啊,明知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来拿货的小批发商,都对我如此耐心、给我这么多的照顾和鼓励!多么清新脱俗的女子!不愧是林新这样的山城出来的!
还有,李兰兰从来没有去过桂林,她说她老公的大姐和姐夫就在桂林,但是老公从来没有提过要带她去,他家里人也没有主动邀请过她去。
兰兰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扭捏、也从不避讳她已婚的事实,坦诚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