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小花开得稳、车速不快反应快,一把将车头把住,让他的两只脚撑住了地。
她并没有骂他,只是下了车,抬眼看着他,但是他觉得她的眼睛说了好多话,比如:“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捣蛋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事啊熊为祖?”
“你要是坐车这么不注意安全,下次就别想我带你了!”
…………
他做了个鬼脸:“不好意思,我注意,再也不搞这些小动作了!”
“我知道,安全第一!”
小花这才重新上车,她骑得又快又稳,一看就是个老手。
“李小花,不是听说你嫁的老公对你很好吗?你平时也要骑摩托车吗?女人不应该把这个家伙骑得那么好呀,没道理的!”
“你说你老公同意你来长沙,他要是真的对你好,怎么可能舍得把这么漂亮的老婆一个人丢在外头啊?”
“哦,好的好的,我记得了,不能谈这些,我闭嘴,不说了!”
“诶,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啊,你说你这么好、这么能干,肯定能赚到钱啊,何必从桂林到长沙来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你该不是在和你老公闹离婚吧?”
“好的好的,我不说了!”
…………
熊为祖在小花身后絮絮叨叨着,好像有无穷的问题,而李小花只是用车速告诉他你该闭嘴了!
就这么一路瞎想着,在小花的催促下心不在焉地指着路,不知不觉他就带着小花来到了他和几位兄弟租住的房子。这是一套城中村的三层小楼,一楼、二楼都住着像他这样从湖南各地来长沙的打工者,房东自己住在三楼。熊为祖还是贴心的,早就给她找好了一个小单间,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也替她交过了,小花一进门就要给他钱,他假模假式地小小推脱了一下,立刻收下了,并且不忘提醒小花:他还额外支付了中介费,当然这个钱就由他来出,毕竟小花初来乍到。
“不行,没理由让你替我出钱的,这绝对不行!”怎么忍心拒绝小花这般真挚和刚毅的要求呢?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笔并不存在的中介费,然后抽出其中的小部分请小花吃饭、给她接风。他知道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请小花吃饭,她肯定会因为避嫌而拒绝,于是特别有心眼地叫了同楼住的一男一女两位老乡,四个人看起来热热闹闹,只有熊为祖心里清楚他在等机会:哼哼,我就不信她和她丈夫分开那么久感情会不出问题!
两个老乡很明显地知道熊为祖的用意,时不时用暧昧的语气开着他们俩的玩笑,小花碍于初次见面不好硬怼,起初一直对他们客客气气,当那个男老乡越说越不像话,而熊为祖还满脸得意时,她突然点了两瓶啤酒,给四个人都满上,大大咧咧地说:
“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你们多关照!你们俩虽然不是良家寨的,大家都是林新来的,以后就互相帮助!我跟熊为祖只是同一个村的,我们良家寨在林新以前是出了名的穷窝窝,只有一所学校,我跟他就是最普通的同学。”
“我来这里,老公和儿子都很不放心。我等一会儿就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们,我认识了新朋友,都是林新人!我没有什么本事,以前一直做美容美发的,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以后可以免费给你们理发。”
女老乡立刻激动起来:“可不可以帮我做脸啊?我从来没有做过,太贵了,美容院我进都不敢进!”
小花笑着说:“可以啊,找时间你来试试我的手艺。”
她并没有继续纠缠在美容这个问题上,因为怕女老乡真的从此一直找她免费做脸,她飞快地转入另一个领域:
“我还有一个基本功,就是骑摩托车,技术还可以,我连头盔都带过来了,你们帮我留意着,只要有活我就干,多少我都接!”
女老乡大吃一惊:“啊?你骑车??摩托车是男人骑的,我们女的就到大站去发发传单、整理表格就行了。真的没有女的骑着摩托车送外卖的!我进这行有半年了,一个送外卖的女的都没见过!”
小花镇定地说:“那你今天就见到第一个了!发传单、理表格我肯定可以做,送外卖我也做!我来了就想快点多赚一点钱好早点回桂林,我老公儿子还在那里呢!你们就帮我想着,有活就多介绍一点给我!”
女老乡习以为常的样子:“哎呀,每一个刚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都觉得一口气能吃成个胖子,都说要快点赚钱,等你真的跑开了,就晓得了,体力根本跟不上!”
“反正好多男人都干不长,你就做了再说吧!”男老乡的语气善良一点。
“我不会让小花受苦的,她是奔着我来的,我还舍得她吃亏呀!”熊为祖又油腔滑调起来。
“我是冲着挣钱来的!大家有赚钱的机会就想和我一点,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顿饭下来,两位老乡算是看得非常明白了:熊为祖有心,李小花无意,而且这个李小花不简单,钉是钉铆是铆,想欺负她不大可能,她长这么好看,应该不可能会做事,说不定到头来还是要靠熊为祖帮她。
结果第二天他们就看到了这个女人的不一般:他们都习惯了到站点就坐着等组长给他们派单子,没有单子的时候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吹牛甚至打牌。毕竟送外卖是这家平台推出没多久的业务,单子也不是很多,僧多粥少,大家都习惯了相安无事,组长叫谁上,他们就看一眼,然后继续神侃。
李小花不一样,她的头盔都不摘下来,像一只随时竖着羽毛准备战斗的大公鸡,只要听到组长喊单子,她就立刻举手冲过去。
“你是新来的吧?”组长好奇地看着她。
“是的。”她回答得很响亮。
“你行不行啊?以前做过吗?”质疑的语气、质疑的眼神。
“行!没做过。”她的回答脆生生。
“没做过,那凭什么说行?”又挑衅、又好笑、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