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芊,你的确太懂我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想说的,但是我自己也说不了那么准确!萧紫芊,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后悔的!”叶子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些话。
幸亏这套房子每个独立空间都很大,隔音也很好,没有把妈妈吵醒。但是明摆着是打算来谈分手的叶子民,却用了表白的语气,这是要反话正说吗?萧紫芊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很清醒,在这段感情里,她要的是什么。他们俩的关系能维持到现在、她的既定目标几乎全部实现,如果这是一张答卷,她愿意给自己九十五分,还有五分扣在了拿到的钱不够多。
在她的计划里,完全没有和叶子民终成眷属,她并不觉得叶子民是能和她相守一生的最佳人选。也许未来人老珠黄蹦跶不动的哪天,他能收心,但目测至少在他五十岁之前,他还是会两眼放光地四处追逐让他心动的一切。当然,他有这个天赋的同时,更有这个资本。
她给唐海波打电话,是料定叶子民一走,今天就不会再出现,而她的确有些苦闷和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她聊天的首选,是爸爸,但爸爸肯定在陪叶子民的爸爸、兢兢业业地为良家寨和林新奋斗中,不好打扰;其次是妈妈,但妈妈真是太劳累了,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直接呼啦啦地来了北京,一路晕车晕机还得强撑,肯定得让她好好歇着。
萧紫芊大学这近四年,根本没有时间和女生搞好关系,连宿舍都几乎没怎么住就和叶子民搬了出来,哪来的什么女群众基础呢?虽然她是良家寨绝无仅有的独生女,但从小和唐海波一起长大,让她练就了非常受男孩子喜爱的个性,和男生关系好的人还挺多的。只是选择了叶子民,就只能渐渐疏远他们,叶子民这么深谙情感之道的家伙,别说脚踩两只船,就算你多看谁一眼,他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对他得全身心投入,才能让他认可你的真诚和无辜,所以后来她连小颢都不怎么来往了。她能说说话的人,真的只有远在广东、绝对不可能在校园里出现的唐海波了。当然,紫芊对海波不会说这些事情,毕竟,这和他没关系,她只想一辈子在他心里都是一个聪明但单纯的小女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海波说着说着,言语就会温柔起来,而子民出现的刹那,她会把电话挂得那么慌乱,好像心虚得不得了,这是为啥?她冒出这个念头,但没仔细想,因为根本没来得及,就不得不从唐海波频道无缝切换成叶子民频道。
叶子民就这么在床头的小沙发上坐着,一直活得那么恣肆的他,竟然看上去显得那么纠结和复杂。萧紫芊自认为当然读得懂他在想什么。
如果叶子民执意要和我在一起,我会答应吗?-她忍不住问自己。叶子民的自然条件当然好,如果嫁给了他,充分用好他家的所有人力资源,就可以挖出一座金山。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她甚至觉得如果想得到真正幸福,一定不能嫁给叶子民-他不会珍惜她、他们是不同的人。他无论怎样全力以赴的细心,也很难和她共情,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此时的相交,也是短暂的,很快就会各分东西而且剪刀差越来越大。
“紫芊,如果理性地说,我想找个结婚的好老婆,你的确是,你会很旺夫!说实话,当时我考上这所这么好的大学,真是运气,我父母一直担心我毕不了业,不知道要在大学期间惹多少祸,没想到我开学没多久就遇到了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可以这么太太平平、这么正常地度过这四年,让我活成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成不了的好孩子。”
“你知道吗?我父母最后能答应给你这些,我就是用这个劝服了他们。我对他们说:连你们都管不了我,但是萧紫芊可以。如果你们把这四年你们应该为我收拾的烂摊子,估算一下,一定会认为萧紫芊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叶子民说着说着,居然眼眶都红了。看得出他在极力地压制着情绪:“我知道我该像这四年一样留在你身边,那样才是一个更好的我。如果我们的两个孩子保住了,我这一辈子就会这样下去、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一起,过一个最平淡、但是最安全的人生,在大家眼里积极健康的人生。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注定了就是个浪子,但孩子没有了,我感觉那个变好了的叶子民也跟着孩子一起走了,以前那个懒散、不靠谱的叶子民又回来了!”
“紫芊,你一定懂我在说什么,因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叶子民的泪真的流了下来。
紫芊拍拍床,示意叶子民过来。叶子民坐到了她身边。这搁以前她也是不允许的。她说到了县城,她就开始慢慢有洁癖,进门不换身干净衣服,她就不让抱她。床,那简直就是圣地,只有洗完澡或者换了干净睡衣,才能上去,现在居然肯让没换衣服的叶子民坐到床上。
她伸出手,抱住了他的头,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但只停留了几秒,就断然地说:“好啦,叶子民,从此刻起,你就自由了!我们当彼此最好的朋友吧!你妈妈向钟董事长介绍的时候,说我是她干女儿哦。你也可以说我是你的干妹妹呢。”
她笑嘻嘻地推开他:“好啦,哥哥妹妹地叫,也挺敏感的,说不定你以后的老婆和我以后的老公都不乐意,我们还是当彼此是哥们儿吧,这样自然一些。”
看到叶子民还愣在那里,她又开起了玩笑:“怎么着,哥们儿,还不快回家去?我们再怎么铁,还是男女有别的,你可不能在我这里留宿啊!实在不行,客厅,我去睡客厅沙发,你来睡床,谁让你是房东呢?”她起身掀开被子,要把床让给叶子民的样子。
叶子民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她面前,没有调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