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夫人此言差矣,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最喜欢的可是这梅花。”
林昭昭从外面走进来,伸手轻轻地拂去肩膀上的雪花。
司马夫人脸色一变,意思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林夫人来了,赶紧过来喝杯热茶暖暖。”
中书侍郎的刘夫人赶紧上前去把林昭昭迎过来。
林昭昭走到二两旁边,拉住二两的手,道:“师娘出门时,虎哥儿有点吵闹,便晚了些。”
师娘?
在座的夫人脸色变了变,是没想到这个乡下的野丫头竟然是林昭昭的收的弟子。
二两知道林昭昭是来给自己撑场面的,不然依着她这样的身份,不来也罢。
在座的夫人敬畏的可不是从五品的谭斗墨,而是林昭昭的父亲,林太尉。
正一品官,在这里,足以让这些夫人敬畏。
或是说,林昭昭能来,就是给她们面子了。
“林夫人,没想到赵夫人是你的弟子,我就说嘛,怎么看起来聪慧伶俐呢。”
林昭昭轻笑道:“我这弟子确是聪慧,提起的话,皇上都会夸上几句。”
二两认同,她做的菜,皇上确是会夸上几句。
司马夫人脸色铁青,本来以为可以羞辱一番这个赵二两,没想到,自己反倒被羞辱了。
赏花宴,无非就是一群夫人小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再说些话儿。
林昭昭旁边倒是围了不少夫人,二两觉得乏味,便想出去看看雪透透气。
林昭昭瞥了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她这是还未习惯和这些夫人相处呢。
其实这种相处,林昭昭少年时甚是喜欢。
一群闺阁女子在一起,说说这个,说说那个,兴趣来了赋上几首诗,再聊聊京中时兴的吃食,好不痛快。
可是昔日的闺阁女子嫁为人妇后,便是攀比自家的夫婿,府邸,财力。
二两在长廊里走了一圈,觉得甚是无趣,看到花园里的池塘里结了冰,便想去看看。
当走到假山后面时,只听有个尖刻的声音道:“就那个林昭昭,真是好大的威风。”
“之前她家夫君谭斗墨被判了流放,这一路上那么长,都不知道身子还请不清白。”
“不就是一个贱妇,竟然敢来奚落我。”
司马夫人站在假山后面,刚才她已经痛骂了一遍二两,实在骂得没话后,便把林昭昭也搬出来骂上一遍。
二两听得咬紧牙根!
这样,真是没法忍了。
说她,她勉强左耳进右耳出。
说林姐姐,那可不行!
“你这个破烂嘴巴,说的是什么屁话!”
“是饭吃得太饱,拉不出屎来,才会满嘴喷粪的吗!”
二两从假山绕过去,指着司马夫人大骂。
“你这个乡下来的,你竟然骂我喷粪!”
“难道不是?”
“你下次吃饭时,仔细嚼好了,是不是满嘴粪味!”
“我不管你是什么马夫人,司马夫人的,你奚落我,我忍了,但是你奚落我师娘,这口气,我忍不了!”
“我这就撕烂你的嘴!”
二两觉得反正骂了是骂了,但是不解气!
就跟重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憋屈得很。
二两直接冲上前去,拉住司马夫人的衣裳,然后直接上手朝着司马夫人的嘴去。
“啊!你这个泼妇!泼妇!”
“我本来就是你们口中的乡下丫头。”
“教养这回事我没有。”
“我也无父无母,从小更是无人管教!”
“但我是泼妇,也比你这个背后说脏话的人好。”
“胡编乱造,你怎么不去大街上当个说书先生呢!”
“就你这胡编乱造的宫里,我保准你去说书能发大财!”
司马夫人被二两扯得生疼,大喊道:“你们瞎了么,还不上来帮忙。”
此时她身边的婢女哪里得空。
在二两冲上去的那一刻,露重和谷雨也跟着冲上去和司马夫人的婢女打在一起。
“啊!疼!”
“你这个泼妇!”
“赵大人娶了你这样的泼妇,真是眼瞎了。”
“他就算眼瞎也只喜欢我,倒是你,他眼瞎也看不上你!”
二两句句刺中司马夫人的心。
她就是妒忌赵羽娶了二两,才处处针对二两的。
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不必这个乡下的丫头好。
二两直接上手,把司马夫人的发髻都给扯乱了。
司马夫人伸出手想去抽二两一巴掌,却被二两躲了过去。
在外头等候的司马府小厮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看到两位夫人厮打在一起。
这两位都是官员的夫人,他们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一群吃干饭的,现在才知道过来,赶紧的,把这个泼妇给我拉开。”
二两一瞧,不好,竟然有帮手过来。
“我告诉你们,我好歹也是个少卿夫人,你们敢碰我,没你们好果子吃。”
“你们别听这个泼妇的话,你们都跟我司马府签了死契的,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事。”
孰轻孰重,这些下人还是能分辨的。
二两这一刻后悔没把朔飞带来,不然都不用自己动手。
竟然如此,二两打算把动静闹大。
假山旁边便是池塘。
虽然说上面结了冰,但才下初雪,想来冰面不厚。
二两孤注一掷,直接拖着司马夫人摔进池塘里。
“啪啪!”几声,冰面裂开,冰凉的池水浸泡着二两的身体,二两感觉到透心的凉。
厮打在一起的露重感觉不妙,大声喊道:“不好了,夫人掉池里了。”
露重使出浑身的力气呐喊,守在露台外的婢女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进去回禀。
“夫人,奴婢好似听见有人在喊落水。”
林昭昭脸色一冷,扫了一圈没见二两的身影,赶紧起身往外去。
“你们府上哪里有池塘?”
众夫人跟着林昭昭的脚步,赶紧往池塘去。
此时,谷雨找了一根树枝,伸到池塘中二两的手上。
现在是冬日,身上穿的都是厚重的衣服,这下泡了水的衣服变得更是沉重。
池塘不深,二两吃力地往边上爬去,伸手捉住谷雨递过来的树枝借力,趴在池塘的边缘上。
那边,司马夫人也被下人救了上来。
谷雨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包在二两身上。
“夫人,你怎样。”
“冷,很冷。”
二两打着寒颤,真的是非常的冷。
谷雨瞧着二两被冻得发紫的嘴唇心急道不行。
“姐姐,你看夫人嘴唇都冻紫了,怎么办才好。”
谷雨静静地抱着二两,二两抬眼看到匆匆赶来的林昭昭,随即指着还没缓过气的司马夫人哭诉道:
“司马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把我推进池塘里啊。”
紧随而来的众位夫人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这是司马夫人把赵夫人推进池塘里了。
林昭昭赶紧走过去,把手中的暖手炉塞在二两手中,着急询问道:“二两,感觉怎样。”
“师娘,我冷。”
“备车,回府。”
林昭昭让下人现在马车上燃上碳炉,她家谭府离这里并不远,可以先带着二两回去。
“走吧。”
露重和谷雨扶起二两,几人匆忙离去。
终于缓过气的司马夫人才醒悟过来,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司马夫人现在一身的狼狈,在寒风飘雪中瑟瑟发抖。
中书夫人怕司马夫人等会出事,赶紧让婢女扶着去了客房。
马车赶得飞快。
二两靠在碳炉旁边,才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等到了谭府,换了衣裳。
林昭昭端来一碗姜茶放在桌子上,道:“喝吧。”
二两摇摇头,撒娇道:“林姐姐,二两最不喜欢姜茶,能不能……”
“不能!”
二两乖乖地端起姜茶,一口气闷下。
那辣呛的味道在她喉咙中挥之不去,很是难受。
“那,蜜饯。”
林昭昭把蜜饯放在二两旁边,二两一脸往嘴里塞了好几个,嘴巴鼓鼓的像只囤食的小松鼠般,很是可爱。
“说吧,你为什么和司马夫人打架。”
林昭昭清楚二两,会嘴巴上还上几句,不到真的忍无可忍,是不会出手的。
“她嘴巴太臭了,说的话不好听。”
“我之前是怎么与你说的?”
“要忍着。”
二两默默地低下头,打完后摔进池塘时她就后悔了。
那池塘里的水真冷啊,跟个大冰库一样。
“那你明知道要忍,为何还……”
林昭昭突然止住了话,半响后接着道:“二两,司马夫人说的是我的坏话吧。”
二两的头垂得低低的,没敢直视林昭昭的眼睛。
流放路上的事,只要他们知道。
“那些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不介意。”
林昭昭嘴上是说不介意,可心里哪里能做得道一点也不介意呢。
“林姐姐,可我听不得他们这样编排你。”
那一趟流放之路,大家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一直在赶路,有时候为了赶客栈,路上只能啃些干面馒头。
无论是谁,天热了,衣裳就这么穿着,恶臭难忍也得忍着,只能遇上客栈才能洗上一个热水澡。
蚊从叮咬,身上的皮肤只要是露出来的,就没块好的。
“都是一群吃饱了碎嘴子的人。”
“我知道,她们因为我爹对我表面和气,背地里,说出的话定然是不好听的。”
都能想到,流放出去的人还能重新回到京中,已经是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何况现在,谭斗墨还官复原职了,更是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