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越想越来气。
受灾的地方都上报说死了多少多少百姓。
这场天灾,老天可是一连下了那么久的雨。
明明都在提示这些人准备好了应对灾情,感情他是养了一群是白饭的?
对比起广金县,赵羽是做得真好。
人家奏折上写得明明白白,广金县提前疏散安置百姓,无一人死于洪灾,也无一名流民。
“你们看看人广金县新上任的赵羽,他才上任多久,比你们这些人做得都要好,最让朕省心的就是他。”
然而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公公拿着一封信鹰送来的信递进御书房中。
皇上在看完后,脸色铁青得厉害。
这个赵羽!
真是不能夸!
往日是好好的!
但是一闹事,就是大事!
皇上瞬间感觉到倍感头疼。
“那个广金县来的赵羽,去,给朕把他拎进来!”
“皇上,奴才这就去。”
赵羽站立在船头,等着宫里来人。
一辆马车匆匆赶来,在码头上停下。
公公从马车上匆匆忙忙下来站在码头边上对着船头上的赵羽大喊。
“赵大人,皇上有请。”
赵羽从船上下来。
这时候的二两在船舱里,露重和谷雨站在一边,朔飞站在门外。
赵羽交代了,如果二两姑娘要出来,就直接把她敲晕。
朔飞想着,这该怎么敲,姑娘才没那么疼呢?
赵羽顺利上了马车。
许是皇上传召得急切,马车进了宫门没有停下,直接朝着御书房奔去。
公公下了车,催着赵羽道:“赵大人,还请快些。”
赵羽不紧不慢下了车。
“公公,我想皇上现在不想那么快见到我。”
“赵大人啊,皇上看到信鹰传来的信后,脸色可是不好。”
公公跟着皇上去了广金县,对赵羽的印象还算不错,便提点了几句。
赵羽微微笑了,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皇上当然心情不好,多地灾情还未平复,正是心烦得很,自己是来添堵的,皇上的心情只能不好。
此时皇上站在御书房里,气鼓鼓地背着手。
御书房里的大臣已经被皇上轰走了。
“广金县县令赵羽见过皇上。”
“哼!”
“赵羽,你真是胆子包天了,你竟然把朕派去送赈灾粮的范金义给绑了?”
“回皇上,范大人是逃跑了,臣并没有绑到。”
“你不是把人绑了,他才跑的吗?这难道是没绑了?”
“赈灾好好的,你绑人干什么。”
皇上一口气骂了好些。
这不怪皇上,是因为赵羽没有在信件上写清楚,只说自己押着送赈灾粮的大臣上京了。
皇上深呼吸几下,控制了自己的脾气,才问道:
“你说说,你绑他们作甚?”
“皇上,赈灾粮是霉米!”
“说什么话,赈灾粮怎么会是霉米,都是户部这边买好了才运出去的。”
“这群人,胆子还没大到在朕的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皇上,运到广金县的米已经是霉米。”
“广金县那么多的百姓都看着,绝不是赵羽胡说的。”
皇上冷下脸来。
“赵羽,你说的可真?”
“皇上,如果不是真的,赵羽岂敢把送赈灾粮的范大人给绑起来。”
皇上冷着脸在御书房走了一圈。
这赈灾粮是霉米的事情,只有赵羽一人提起,那……
“确定是霉米?”
“皇上,臣确定是陈年的霉米,一打开袋子口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若是朝廷下放的新米,怎么可能会这样。”
“赵羽为臣,定当不会以此事来说笑。”
“赵羽作为广金县的县令,无事更不会上京中来。”
“赵羽,赈灾粮一事牵扯且大,你若是无凭无证,朕是要治你以下犯上之罪的。”
赵羽跪在书桌下,挪了挪自己酸痛的腿。
进来跪了这么久吗,皇上就是没说让他起来。
皇上注意到赵羽的小动作,眉头微微皱着就是不说平身。
赵羽再挪动几次后,觉得膝盖实在生疼,干脆跪坐着。
二两说了,规矩规矩,只要皇上不介意,那斗不成问题。
“累了?”
皇上挑眉道。
赵羽心里嘀咕:这当然累啊,你不用跪,当然不知道。
“回皇上,累了。”
“看来是跟那小丫头混多了,行事是越无规矩。”
“皇上,是臣跪累了,怎可扯上她来呢。”
“罢了罢了,看在她的份上,今日就不让你跪着说话了。”
皇上去广金县时,二两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然后他还带了不少海产回来。
加上就给了二两二百文钱,皇上吃人的嘴短。
想到二两那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皇上莫名地觉得心虚。
“谢皇上。”
赵羽一溜烟起来,这硬邦邦的地板真是费膝盖。
“赵羽,你既然敢绑着人上京,说明你心中有了成算,说说吧。”
皇上刚才这般,是生赵羽先宰后奏的气。
人在京中了才让信鹰送信来!
也正好有信鹰缓冲了一些时间,皇上在见到赵羽时,怒气也消下了大半。
“臣收到消息,说经过长兰县后,送粮的军队换成长兰县的百姓。”
“然后听闻赈灾粮有霉味。”
“臣猜测出京时,粮食是好的,但到了长兰县被人偷梁换柱,换成了霉米。”
“至于朝廷下放的赈灾粮,臣怀疑被留在长兰县中。”
“赵羽,口说可无凭!”
“臣猜测后,便让人去了一趟长兰县,在长兰城里的刘家和李家买下大部分的赈灾粮。”
“哦?”
皇上挑眉,没想到啊,这小子有银子!比朕还有银子!
“那赈灾粮呢?”
“已经运到京中来,存放在一个仓库里。”
偷梁换柱?
那换下的赈灾粮留在长兰县。
现在整个金凤国都缺粮,这些人是想用朝廷下放的米面大赚一笔!
“岂有此理!”
“连朕辛辛苦苦凑下来的赈灾粮也敢贪墨!”
皇上气愤,确实是因为这赈灾粮来得不容易。
连妃嫔的私房银子都用上了,他觉得老丢脸了!
这些人,竟然拿他的脸面来赚银子!
赵羽低下的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二两猜的没错,皇上会很生气,很生气,因为赈灾粮是他的脸面换来的。
之前,全都是朝廷大臣,商户的银子居多,不是自己的银子不心疼。
这个叫割肉割到自家身上了,会疼!
“赵羽,你继续说,难道是范金义贪墨了赈灾粮?”
“皇上,这自然不是。”
“据臣所知,范大人是新科状元,但在朝中毫无根基,这一路上,赈灾粮要经过的地方如此多,就凭一个范大人,又怎能让沿途的官员配合呢?”
皇上点点头,这赵羽说出他心中所想。
皇上隐约觉得,这又会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至于是谁?
皇上心中暂时还未有答案。
“赵羽,那依你说?”
赵羽把袖子中藏好的信件交出去,道:“臣认为是当朝的左相祝涛大人。”
皇上的眉头抖了抖。
这怎么可能,祝涛跟了他许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从未有过懈怠。
“皇上,这是司徒博文和祝大人来往的书信。”
“你怎么有这个?”
皇上接过来飞快地扫视一眼,确实是祝涛和司徒博文的字。
“司徒家,司徒淼淼流放到广金县,正好被臣遇上。”
皇上看着赵羽,目光如炬,这种说法他是不会信的。
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正巧。
皇上快速把信件过了一遍,确实是再说上一次水灾时赈灾粮的事情。
皇上把信件放在桌子上,道:“赵羽,就单单凭着这些信件和你说的赈灾粮,还不足以指证祝涛。”
赵羽就知道。
上次司徒博文也是。
这次的祝涛也是。
要是拿不出必置之于死地的证据,皇上就会想轻轻飘过。
但这次不一样。
司徒博文是强夺民女,杀人。
这次是天下百姓。
是皇上治理下的江山。
只是皇上还在犹豫要不要动祝涛罢了。
二两说的。
自古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
皇上生性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会信。
不过他会衡量,衡量追究这些事到底划算还是不划算。
二两的原话就是:皇上才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商人。
“皇上不如召见右相张不离大人。”
“他手中也有一份指证祝大人的书信。”
赵羽明白,自己是人轻言微,只要把旗鼓相当的人牵扯进来,才会重新分配话语权。
皇上一听,还牵扯到右相张不离来了,随即狠狠地瞪了赵羽一眼。
左相是左臂。
右相是右臂。
赵羽这个小子,是想让他左手和右手打架,还得分出来胜负那种。
“又关张不离什么事?”
“赵羽,你是要把朕的大臣都牵扯进来吗?”
“皇上,火烧在前,您能说是烧到后吗?”
皇上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这赵羽,是在提醒他不要自欺欺人了。
“要是知道你牙尖嘴利,当初连榜眼都不要你。”
“谢皇上赏识之恩。”
皇上:我是一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召张不离。”
方家的大船靠岸后。
宫里的公公来码头上请人。
这事情,早就传进了京中大臣的耳朵里。
有些是摸不着头脑。
但张不离已经是一身朝服等在府上。
这一战,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