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离的嘴估计是个乌鸦嘴。
在他盼着雨来的第二天,昨儿晴空万里的天今儿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哈哈,雨真的来了,看来我说的话老天爷听进去了呀!”
“那让祝涛摔个狗吃屎吧。”
张不离身旁的阿福:老爷,你的怕不是乌鸦嘴吧,今儿听说左相祝涛出门时摔了个大跟斗,刚想跟您说来着。
京中大雨瓢泼,广金县这边也是。
二两刚觉得身子好了些,在床上躺了许多天,骨肉都变得软了,想去院子里走走,刚走出两步,响雷来了,接着就是狂风带着雨。
“你怎么出来了呢。”
赵羽拿过一件披风给二两披上。
“现在天凉,等会别冷坏了。”
“我都不是那个豆腐做的,没那么脆弱呢。”
“你身上还带着伤,你在这里,我去找马大娘灌个汤婆子来。”
二两披着披风,把手伸向外边,任由雨水打落在手上,凉丝丝的。
“要是天儿好,我就能在院子里晒太阳了,你说干嘛要下雨呢。”
太阳和雨。
二两不喜欢下雨,喜欢太阳。
雨水滴滴答答,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难受。
“你瞧你,我刚走开一会,你就不听话了。”
明明是责备的话,但赵羽说出来,却是带着满满的宠溺。
赵羽直接把二两给拉进来,拿着手绢给二两擦干净手上的雨水,再把汤婆子塞进二两的怀中。
“好好抱着,等冷了,我再去给你换个热的来。”
“才冬日就开始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雨才能停下来。”
“冬日的雨,几日后便也停了,等雨停了,我再带着你去走走,你现在就乖乖听话,别乱跑。”
二两乖乖躺在床上,外头的天那么黑,乌云厚重如墨般,几日时间这雨真的能停下。
随着雨水的到来,往日喧闹的街道,集市上都冷清下来,不是广金县如此,京中也是如此。
有人觉得只是一场雨,但是吃过大亏的皇上却犯了愁。
“钦天监呢?”
“赶紧让他们看看,这场雨要下多久?”
真是一朝被绳咬,十年怕井绳。
这雨才下了两日,皇上天天蹲在书房外看着灰沉沉的天。
“国泰,你来说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皇上,这才下了两日,估计还要再下几日呢。”
“朕愁啊,之前的水灾才刚好点,今年要是再来的话……”
“呸呸呸!不能乱说,等会真叫朕给说中了,那真是乌鸦嘴了。”
“皇上,您可是一国之君,有上苍庇佑着,定会顺心顺遂的。”
“屁话!”
“要是能顺心顺遂,朕用得着这么愁。”
“钦天监那个老头呢?是老了腿脚不中用了吗?怎么走得这么快。”
国泰擦了一把汗,道:“皇上,钦天监在最宫里最偏远的观星台,离书房十来里的路呢。”
“那等会那老头子来了,告诉他等会就把他的被褥之类的搬到御书房来,让他以后就在御书房睡。”
“是,皇上。”
钦天监的寒知雨提着官服,撒腿往御书房跑,旁边还跟着一个小童帮忙打伞。
“师父,您跑慢点。”
“慢点的话脑袋要没有了。”
那么长的路程,还下着雨,寒知雨虽然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但是跑得贼快,身后的小童都觉得自己要跟不上师父的脚步。
“寒知雨见过皇上。”
还未跑到御书房,寒知雨的声音就传来了。
“赶紧进来,快来看看这天,就跟破了洞一样,下个不停。”
“回皇上,天色阴沉,乌云低而厚,怕是还要下啊。”
“那这怎么好啊?可真是愁死朕了,寒知雨,你可有法子。”
“皇上,天要下雨,寒知雨怎么会有法子呢。”
这是老天爷的事,我要是能干预风雨,岂不是神仙,哪里还会在这皇宫里头提心吊胆的呆着。
“你明儿起,就睡在御书房里,什么时候不下雨,你再回去吧。”
寒知雨瞧着灰沉沉的天,那自己得有好长的一段日子啊。
在连续下了五六日的雨后,赵羽和二两也觉得不安。
毕竟朝廷镇灾,皇上可是从他们这里弄了不少银钱去。
“赵羽,之前破烂的河堤修好了吗?”
“早是修好了,只若是河水涨得太快,会淹掉周边的田地,要泄洪。”
“河堤下游有好几个村子,到时候得先疏散。”
“也不知道这雨到底要下多久。”二两看着雨也很是惆怅,自从下雨后,连空气的都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湿气,衣服,被子摸起来也是湿漉漉的。
每夜得先用炭火烤过,二两才能睡得安心。
“赵羽,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去寻张广金县的地图来,我想看看。”
这地图赵羽的书房便有,上面记载了山,河,河堤,城镇,村落的所在。
二两把地图放在桌子上,拿着标记细细看着。
“赵羽,你看这里,这条河堤上游汇聚两条河的河水,下方是三个村子,村子离河边都近,我觉得得让人时时去盯着,要是发现河的水位线升得异常快,那便要劝下游的村子搬离了。”
“这个你放心,我回让人去看着的。”
“这边也是,上游有村子,下游倒是没有,但是下游多是良田,要是上游被水淹了,只能泄洪,下游的良田就要被淹。”
“你呀,竟是操心,身上伤口还没好呢,多休息休息。”
赵羽话说着把桌子上的地图给收拾起来,然后拉着二两去床上,让她继续休息。
二两最近都是在吃吃喝喝,现在脸上脸蛋吃得圆圆的,肉肉的的,捏起来都是肉。
“我都是胖了,等过了这个冬,怕是衣服都要穿不上了。”
“胖了我也不是不介意的。”
二两一愣,对上赵羽情深的眼睛。
幽黑,像旋涡,吸引着二两的目光。
二两小脸一红,直接用把头埋进被子里,“说什么了,胖了就不好看了,胖了骑马都怕把马给压垮了,胖了去买衣裳都没好看的能调,胖了走路都会在地上踩出个坑来。”
“我才不要变胖呢。”
“明日我让马大娘给你煮鸡肉吃,这个不胖人,可好?”
“嗯。”
赵羽含笑含着可爱的二两,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休息吧,我去书房练字。”
赵羽与其说是练字,还不如说是看地图。
二两的担忧也是他的担心。
防患于未然,早点做好准备总比到时候慌乱来得好。
果然,这雨水跟不要钱似的,一直下,一直下。
赵羽忧心,每每等二两睡着后,便带着张虎张豹去盯着河的水位线。
在这雨连续下了十来日后,终于迎来了晴天。
“寒知雨,是晴天,晴天来了。”
皇上忧愁了大半个月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你这个老头子还真是有点本事,说是今日晴天,还真是晴天。”
有什么本事呢,不过是从小就比别人喜欢看天,看多了,便能知道他的脾气罢了。
寒知雨站在外头,抬头看向天。
这天虽然有了太阳,但周边还是带着灰蒙,乌云并未完全散去,最多晴朗两日便会再次下雨。
“皇上,这天,过上两日会再吃降雨。”
“你这个乌鸦嘴,胡乱说什么呢,难得见到太阳,你竟然还盼望下雨。”皇上脱了鞋子朝着寒知雨砸过去。
寒知雨小小地挪动一步,轻易地躲过了皇上扔过来的鞋子。
皇上嘴上虽然骂寒知雨,其实是想逃避这个事实。
寒知雨有两把刷子他是知道的,他说会下雨,那不管是两日后,还是三日后,又回再下。
夜里,寝室里。
皇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旁边的皇后也跟着坐起来。
“皇上,你要是不困,那本宫就陪你唠唠。”
“皇后,朕要去私库。”
“皇上,那么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况且皇上的私库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呢?”
皇后的话让皇上顿时觉得透心的凉,是的,那次水灾之后,他的私库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皇后啊,朕愁啊。”
“国库空虚,朕的私库没银子,上次让那些大臣和商户们都出了血,现在还未到两年,羊都还没养肥呢,怎么还能割下来毛呢。”
“皇上,若真如此,割不下来毛只好割肉了。”
“那时,本宫第一个带头,缩短后宫用度,带领嫔妃们募捐。”
“皇后有这心,朕是心领了。”
这个大的国,后宫的嫔妃们纵使再有钱,又能拿出来多少?
皇上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那个赵二两。
赵羽拿来赎回谭家的银子听说都是这个丫头挣来的,这次要不找个借口再宰她一笔。
远在广金县的二两若是知道皇上的想法的话,定会狠狠的骂上一番。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总是逮着一个羊来薅啊!
她上次出的血,短短才两年,还了欠条,还剩什么啊!
皇上又想到,上次这丫头才把欠条的两万银子还清,这次还要她拿银子,恐怕会跟朕拼命吧。
那丫头看起来很像个守财奴呢!
“哎,为什么那个赵二两只有一个师父呢?就不能多认几个师父,这样朕就有借口让她心甘心愿送银子来了。”
皇后:皇上,你是不是傻?她能每个师父都犯流放之罪?再说,师父多了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