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无双楼开张了。
得益于京中无双楼的名气,开张第一天,座无虚席。
无双楼是二两投下大部分的银子,算是大股东。
然后还是交由孙无来打理。
在五斗县的日子里,顾宁慢慢也变得开朗了。
二两感叹,这才是少女该有的俏皮。
半年后,赵羽正好休沐。
今日二两和赵羽约好了,要去登高。
二两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挎着小篮子在县衙门外等着。
顾宁身穿一身鲜绿色的衣裳从县衙里头走了出来,手上也提着一个小篮子。
“二两,我去厨房把绿豆糕拿来了。”
“真好,这个时候最适合吃绿豆糕配冰饮了。”
天气炎热,二两为了今日的登高,专门在厨房里做了绿豆糕,桂花糕,肉松饭团,还有茉莉花茶冰饮。
茉莉花茶冰饮是二两先把茉莉花和茶叶泡好,然后捞出茶渣后,把茶饮与冰块一同装进竹筒里。
她特意多放看点冰块,这样到了山上,茶饮还是冰凉的。
“对呀!”顾宁第一次喝茉莉花茶冰饮,就爱上这淡香的味道。
等待一会后,顾宁伸长脖子朝着无双楼的地方望去。
二两打趣道:“顾姐姐,你这是在盼郎吗?”
顾宁的脸瞬间如同煮熟的虾般,红彤彤的。
“我,我才没有呢。”顾宁越是着急辩解,脸上却是更红了。
那一日的风雨后,顾宁对孙无的情愫是更重了。
长久相处下来,孙无渐渐地喜欢上顾宁。
两人的心,慢慢地,慢慢地朝着对方靠拢。
“驾!”
马蹄声响起,离着县衙越来越近。
二两很是好奇,是谁在街道上纵马呢?
赵羽曾经下了规定,在多人聚集的街道上,禁止纵马,除非有急事。
二两伸长了脖子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在马上的人,是墨二。
二两心头一紧,这墨一和墨二都是师父身边得力的护卫,怎么急冲冲来了五斗镇呢?
“姑娘。”
墨二也瞧见二两了,急忙勒住了马绳。
墨二从马爬下来,因为长时间不断的骑马奔跑,他的大腿侧被磨得血肉模糊。
因为事情紧急,一路上,墨二连口水都未曾喝下。
二两瞧着墨二干裂的嘴唇,急忙从篮子里拿出温水让墨二喝下。
“墨二,你慢点喝。”
墨二几口水下了肚子,缓解一下呼吸后,焦急道:“姑娘,少爷出事了!”
“怎么了,师父怎么了?”果真如二两猜的,墨二匆忙赶来定是有急事。
“最近,国内多处灾情四起,最为严重的地方是岭南水灾。”
“皇上说国库空虚,已经好几次找大臣和商户募捐。”
“可能募捐的银子远远不够,皇上听到风声说有人贪墨,这一查,便是查到老爷头上了。”
“皇上震怒,抄了谭家,少爷,夫人,小少爷都押在牢里了。”
二两听到这里,感觉浑身脱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姑娘,少爷交代属下给你带话,不要去京中救他,离他远远的,别人问起来,一定要跟他撇清关系。”
“这,怎么可能呢?”她做不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待她如妹妹,她怎么可以放任师父不管呢?
“墨二,林姐姐和虎娃怎么了?”
墨二摇摇头,道:“少夫人和小少爷很是不好,牢里环境差,小少爷生病了,我托好友送了点药进去,不知小少爷现在如何?”
二两的心揪着揪着的。
她担心,她害怕,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上落下。
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师父还在牵挂着她。
“二两,怎么了?”
赵羽刚出来,看到瘫倒在地上的二两,顾宁抱住二两,稳住二两的身体。
“墨二?”
当看到墨二时,赵羽的眉微跳,感觉是出了事,并且事情还是严重的。
“赵羽。”二两哽咽着声音,抽泣地扑在赵羽的怀里痛哭。
赵羽慌了神,许久,许久了,二两还是在他爹中毒去世时候这般伤心过。
“二两,怎么了?”
二两的声音抽抽搭搭的,道:“师父出事了。”
赵羽的眉眼剧烈的跳动几下,他的心也开始紧紧地揪起来,师父,出事了。
“墨二,怎么回事?”
墨二这次长话短说,“公子,老爷贪墨事发,谭家被抄了。”
赵羽只觉得脑袋轰轰的。
抄家,这已经是一个大罪。
或者说皇上已经震怒到要用抄家来平息怒气。
赵羽继续问道:“人呢?”
赵羽紧紧地盯着墨二,他不希望从墨二的嘴里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若只是抄家,那重来便是,那若是··
“下狱了。”墨二悲痛道。
赵羽怔住了,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
靠在赵羽怀中的二两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咬着嘴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赵羽,我要去找师父。”
“我也去。”赵羽与二两对视,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坚决!
墨二从小便跟着谭斗墨,即便是谭斗墨吩咐让他转告姑娘和公子不能理这事,但是墨二做不到。
他不能看着少爷和少夫人出事,至于后面,少爷要责怪,要杀,他无怨无悔。
“墨二叩谢姑娘和公子。”
赵羽把墨二扶起来,“墨二,若是没有师父,就没有今日的赵羽和二两。”
“备马。”赵羽冲着张虎道。
正是休沐,赵羽打算快马加鞭到京中打探一下事情。
他记得师娘的爹是当朝太尉,知道的事情总会详细些。
这里,一队快马从五斗县出去,直奔京中。
二两和赵羽到了京中后,墨二带着赵羽和二两找到好友。
墨二的好友在牢里当差,谭家众人的消息便是他告诉墨二的。
“郑兄,我家少爷,少夫人,还有小少爷现在怎样?”
郑八年摇摇头,“很是不好。”
“牢里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吩咐,下令说要苛刻谭家,谭大人身强体壮,看着都憔悴了不少,谭少夫人是在强撑着了,小少爷生病了,到现在还是这样。”
“牢里那么多眼睛看着,我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药我悄悄送进去了,但看着没有起色。”
赵羽皱眉,有人要对付谭家?
是谁?
谭家老爷是户部尚书,职位算是高的,若是要对付他,难道是因为上次司徒博文的事?
司徒博文被斩首已久,其家眷被流放,想来再无势力与谭家对抗。
墨二听到小少爷不好,急得是满头大汗,连忙问道:“郑兄,能带我们去看一眼少爷和少夫人吗?”
郑八年摇摇头,道:“这个,很是难办。”
“我位卑言轻,还有人盯着,是没法了。”
二两听见郑八年说虎哥生病了。
连吃药都不见好,她隐约觉得有蹊跷,道:“郑八爷,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谭少爷和谭少夫人吗?”
二两掏出之前用剩下的绿药丸子,一分为二。
以前电视剧放过,话本子也写过,有些人为了不让牢里的人等到审判,便会偷偷下毒。
而且下毒的用量微少,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这个可以。”郑八年拿过二两用手帕包起来的绿要丸子收在腰间。
“谢谢郑八爷,以后我赵二两定当报答。”
牢房里,谭斗墨与谭老爷关在一起。
本来谭府的姨娘要与林昭昭关在一起的,郑八年觉得这个姨娘不是个善茬,便找了个借口把林昭昭单独关押。
林昭昭抱着虎哥,眼泪不停的落下。
她的虎哥,怎么就生病了。
小脸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一开始,她爹娘托人给她送来虎哥需要的东西和食物。
现在,爹娘的东西进不来了。
林昭昭从小在京中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有人为难,不让爹娘来救济她了。
现在,她爹定然很着急吧,她娘定是哭个不停了。
娘,可别哭坏了眼睛啊!
林昭昭抬头看着那一扇小小的窗户,心中万般杂陈。
“喂,吃饭啦。”郑八年把一碗清粥喝两个馒头扔进牢房里。
林昭昭跑过去,她为了虎哥,她必须得好好吃饭才能活下去。
在蹲下时,郑八年与林昭昭的眼神对上。
郑八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二两,馒头。”
林昭昭愣神一会,便是猜测到郑八年的话。
她把清粥喝馒头拿到牢房里头靠墙角的地方。
旁边是墙,这个位置完全可以避开外头人的监视。
林昭昭先是喝下一口清粥,被猛地呛了几下。
这清粥里掺杂了不少麦麸,卡在喉咙里,很是难以下咽。
林昭昭停了咳嗽后,拿起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便是瞧见一张细小的纸条。
林昭昭偷偷拿出来看,是二两写的。
“丸子解毒。”
因为二两的话,林昭昭肯定了,之前她就怀疑是不是中毒了?不然虎哥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吃药也是不管用。
林昭昭不动声色,把绿药丸子和馒头一同咬进嘴里,嚼碎后拿出来给虎哥服下,自己也吃了一点。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再下毒,林昭昭把剩下的绿药丸子藏在虎哥的身上。
同时,谭斗墨,也一样拿到二两的纸条。
谭斗墨直接把绿药丸子弄碎,与清粥融合在一起,然后端去给谭老爷。
谭老爷看了一眼带着绿色的清粥,眼里满是嫌弃:“拜高踩低!”
“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等臭粥也敢拿来给我喝了!”
“爹,喝吧,不喝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