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连着吃了七八块糕点后才停下来。
二两能想象得出来老者到底有多饿,平日二两吃上一块,便就饱了。
老者吃完糕点,再把竹筒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是活了过来。
老者名为杨布,是松枝村人,出来百足镇上买药,在回来的路上饿晕过去了。
“公子,姑娘,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施饭之恩本该相报的,但是我身上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只能给公子姑娘磕一个,感谢公子姑娘的救命之恩。”
杨布说着便要磕头,赵羽拉了杨布一把,道:“老人家,圣人有言:施恩莫望报。”
“今日相遇,都是缘分。”
“老人家,我们也去松枝村,这路也是一样的吗,我们一同走吧。”
二两替杨明给了车钱,四人在松枝村下了车。
松枝村的边上的地,也是长满了杂草却无人耕种,走了许久,偶尔才看到一片地里有几人辛勤地劳作着。
杨布因为赵羽和二两的一饭之恩,便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
二两想着人少时好打听事情,便也跟着去了。
杨布走在前头,二两和赵羽跟在后头。
杨布的家,是一间破旧的土泥房,杨布在屋子里寻了许久才拿出两张椅子上,其中有一张椅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圆形印子,想来之前是放东西的。
杨布端来两碗白水,颇不好意思道:“村里没什么好东西,公子姑娘喝点水吧。”
“谢谢杨伯伯了。”
“杨伯伯,我们想跟您打听个人,叫杨明的,您认识不?”
杨布心中一颤,眼神明显地躲避开二两和赵羽投来的目光,“不,不认识这人。”
杨布的表情让二两和赵羽觉得他有所隐瞒,但如果杨布咬着口不说,他们也没办法。
歇息一阵后,二两和赵羽要离开。
杨布瞧着他们出了院子后,悄悄跟在二两和赵羽身后。
村道上,有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突然有个小孩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二两赶紧上前拉起小孩,给他拍去身上的泥土。
细声询问着:“你没事吧?”
摔疼了的孩子止不住眼里的金豆豆,抽抽搭搭指着自己的手肘道:“疼。”
“呼··”二两轻轻呼出一口气,吹在小孩子的手肘上,道:“吹吹就不疼了,是不是呀?”
小孩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睛看着二两,他怎么觉得还疼呢?
二两只吹吹骗不了眼前的小孩,从袖袋里掏出一颗花生酥糖来塞进小孩的手里,哄说道:“吹吃加上糖就不疼了,你试试。”
小孩把糖塞进嘴里,欣喜地冲着二两喊道:“真的不疼了呢,谢谢姐姐。”
有糖吃当然不疼呀!二两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摔倒后给点好吃的,顿时就把那点疼忘到脑后跟去了。
二两站起来和赵羽继续往前走,低声嘀咕道:“赵羽,你说那老人家会追上来吗?”
“若是他与杨明交好,定会追上来的。”
刚才在杨布的院子里,赵羽转悠了一圈。
这个杨布说去镇上买药的,还说个十几日便去一趟。
意思便是家中有人需要长期用药,但是杨布家的院子没有长年熬药的药味,连一点药渣子也不见,所以杨布的药是帮别人买的。
等赵羽察觉到杨布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时,更加确信杨布是认识杨明的。
为了再逼杨布一把,赵羽在拐角处看见有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孩子时,便轻轻撂倒了一个孩子。
赵羽很注意分寸,小孩只是摔在泥巴地上,手肘轻微擦破了一点皮。
二两便跟默契地上前把小孩子哄好,还有正在玩耍的孩子都发了好几块花生酥糖。
“之前让人来打听过,这个村子的人都说不认识一个叫杨明的,还以为自己真的找错了地方,没想到老天直接把线索送到我们面前了。”
二两和赵羽都认为,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来打探消息时,怕是更难了。
“赵羽,我们都快出村口了。”二两和赵羽放慢了脚步。
在出了村口后,还有一条小道才到路边,二两和赵羽的脚步放得更慢了,只是再怎么慢,这路也总会走到头。
“公子,姑娘!”
在二两和赵羽快要放弃时,终于等来杨布的呼唤声。
二两收起上扬的笑意,假装意外地转过身来看着杨布道:“老人家,您怎么也出来了?不用送我们的。”
杨布仔仔细细地打量二两和赵羽一番,想起躺在床上多年的杨明。
许多年了,杨明给他的药钱早就花光了,后面又来了天地帮,真是一年比一年难,上次他去给杨明买药,也才够买一副。
“公子,姑娘,你们前脚刚走,我便想起家中有个重物需要有人帮忙抬,你们看,能来帮我老人家个搭把手吗?”
“自然是可以的。”
二两和赵羽又跟着杨布回去。
杨布带着二两和赵羽回到他家后,直接穿过屋子,屋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小院上开了一个小门。
杨布把小门打开,带着二两和赵羽来到一处小道上,小道七拐八拐后,在一片树林里看到一间茅草房。
树木高大茂密,要不是有人带着,二两即便是经过,也不会注意到这里还有一间爬满了藤蔓的茅草房。
杨布指着茅草房道:“老人家我不知道公子和姑娘来寻杨明是为了什么,但我看着公子姑娘不像坏人,杨明就在里头。”
“不过,不过长年久病卧床,少有个清醒的时候。”
二两和赵羽心中微微颤抖,赵伯伯信中的好友便在前面了。
“家父与杨明伯伯是好友,家父已逝去多年,来寻杨伯伯,是为了知晓以前的旧事。”
杨布直摇着头,杨明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恐怕这公子姑娘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之前我派人来寻过,松枝村的人都说没杨明这个人?”
“松枝村确实没有杨明这个人,杨明是他自取的名字,杨明在松枝村叫杨永寿。”
二两恍然大悟,难怪来松枝村找不到杨明这个人。
二两和赵羽慢慢走向茅草房里,越是靠近越是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轻轻地推开掩着的门,一股更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二两和赵羽着实地被呛了几口,茅草房内昏暗,接着顶上的空隙透下来的光,二两和赵羽看到一张简易的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人。
这便是赵伯伯的好友,杨明了?
二两和赵羽走上前去,杨明的呼吸很是微弱,二两估摸着这会醒不来,便跟赵羽出去树林里。
“老人家,杨伯伯他怎么病得那么严重。”
杨布回忆道:“杨明一直在京中给人做些活计,后来回来了松枝村,几年后的一个雨夜里,杨明敲响我家的门。”
杨布继续回忆道:“我出去时,他口吐着鲜血,整个人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让我寻个地方把他藏起来,我就想起我之前住的茅草房,这里偏僻,只有我后院的小道通这里,我就把杨明藏在这里。”
“我想寻大夫来瞧瞧,他就是不让,给了我一张单子让我去抓药,后来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整日昏睡在床上。”
二两第一时间便是想到,这个杨明会不会跟赵伯伯一样是中毒了。
“老人家,杨伯伯平日吐血吗?”
“哦!”杨布想起来了,“刚开始有吐,都是些黑红的血。”
黑红?
赵伯伯的吐的血也是黑红的,难道和杨伯伯都是被同一人所害?
“老人家,我们先行离去,过几日再来。”
二两与赵羽回了百足镇,之前二两便问过赵羽,五斗县里有方家的产业吗?
方皓月说是没有的,方家产业一般开在码头和繁华的地方。
二两回了客栈后,便让郑叔回京中给方皓月送信。
京中与无斗县并不远,马车车程一天一夜,快马的话半日多便可。
夜里。
二两与赵羽坐在房间里。
赵羽从怀中拿出那早已泛黄的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找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样,只能把希望放在杨明的身上了。
方皓月办事果然很快,才三日的时间,便把大夫给二两寻来了。
出诊的大夫用百足镇上的,二两不放心。
二两和赵羽带着大夫再次来到松枝村。
大夫进去片刻后便出来了,直摇头道:“小姐,这人已经毒素蔓延到全身,老夫实在无法救治。”
方皓月寻来的自然是方家人,二两知道他不会欺瞒自己的。
“老大夫,您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让他清醒,或者再延缓几年寿命。”
“不瞒小姐说,法子有,但是难寻,或者说等寻到了,这里面的人恐怕也支撑不住了。依老夫的医术,只能拖延上十来日,十来日后,这人便西去了。”
“怎么?竟然会这样。”好不容易才找到跟赵伯伯有联系的人,现在却病危了?
二两心里难受,在袖子下紧紧地拽住赵羽的手。
赵羽捏了捏二两的手,算是安慰。
“大夫,是什么法子?”
“听闻草原中的部落,尊贵的领袖人身上总会携带几颗绿色的药丸,那药丸可解百毒。”
“只要寻到那药丸,以无根之水为引子,再配上老夫的金针,活上个几年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