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老先生道:“就这么几样药?还有别的吗?”
孔仲达道:“我自己这几日也有些头痛之症,需开些头疼药。”
说着,装着写方子的模样,在纸张上写下:
“为父这段日子一直在玉湖、明月、玉石、石下等镇的山间。”
接着扭头看了一眼青枝:“听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看样子,你这位年轻人也是个大夫?”
青枝答道:“是。”
孔仲达将手里刚才写的纸张交给青枝,道:“老朽一听便知,你这年轻人不简单,你看看,若你开头痛之药的话,是不是也是开这几样药?”
青枝拿过父亲写的纸张,看了一眼后,道:“若我开药,大抵也是这么几样。不过,我会再加上几味药。”
孔仲达:“什么药?”
青枝便在刚才父亲写的那行字下面写上:“父亲,你一定要在这镇上多拖延些时间,太子殿下的部队就在这边上,我会找人来救你。”
写好后将纸张交给孔仲达,道:“老先生看看,加上这几味药以后,药效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孔仲达摇了摇头,道:“你开的这几样药,有两样对我来说会造成肠胃不适。我会将你的药再划去两样。”
说着,作出端详的样子,拿起笔,写下:“好。”
然后在纸张上划了一下,做出划下几个字的模样,递给青枝,“你看看,划掉的是这两味药。”
青枝接过他手上的纸张后,看了一眼,道:“但是划掉这两味药以后,效果便大打折扣,倒不如干脆再换两样。”
说着,在纸上写下:“你们现在住何处?”然后将纸张交给孔仲达。
孔仲达接过纸张后看了一眼,道:“你换了这两样以后,倒是不会造成老朽肠胃不适了。好,我就按着这个方子开药吧。”说着拿着纸张交给药店的老先生,“再开这么几样治头痛的药。”
药店老先生接过纸张,假装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道:“好,我这就开始拿药。”
因为纸张上没有任何药方,他便按着自己的经验拿头痛药。他知道,眼前的老者所谓的头痛只不过一种假装而已,拿什么药都无所谓。
孔仲达又在另一张纸张上写了几个字,回答刚才青枝的问题:
“住处是在镇西北角一空宅里。明日此时,咱们再约在此处。”
他写这行字时,嘴里说的是:“这些日子里许多人都有风寒之症,不知你风寒之药是如何开的?”
青枝拿过纸张后,道:“也差不多就是这么几样。只不过会加上一样。”
说着,提笔在纸上写下:“好。”
然后青枝将纸张叠起,放在桌上,将笔同时放在桌上,开始口头上和父亲装作刚刚相识的样子聊起天来,“怎么,老先生在这种战乱的时候还坚守在这种地方?”
她的话假装以为父亲是在这镇上或镇附近的人。
“做大夫的,怎么能临战而逃?如此不是置年老体弱的病人于不顾?”孔仲达回道。
这时药店的老先生意识到两人已经用纸谈的差不多了,于是将哮喘药和头痛药一起放在孔仲达面前,道:“药已经称好了,既然老弟自己是大夫,每种药的用量我便不写了。”
孔仲达道:“这个不劳老哥费心了。”
说着,拿起药,走了出去,于其书和那两个跟着他们的年轻人也一起出了药房。
青枝看着他们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后,方才想起自己刚才让药店老先生开的消食药还没开好,但她决定等会再说,她决定立刻出去跟踪父亲和另外三个人。
刚刚出药店门,就发现了父亲和那另外三个人的背景,就见那两个看起来是练家子的人正在边走边四处察看,其中一个人往后看来。
好在他的目光并未往她这儿望,她于是又返回了药店里。
看来,她若是强行跟踪,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想到已经和父亲说好让他想办法在这儿拖上几日,她明日再问清楚他们的具体地址,眼下既然不便跟踪他们,于是她返回药店拿了药店老先生给她开好的消食药物后,便离开了镇上。
回到陆媛清住的村宅后,她便将从镇上拿来的药交给了陆媛清,让她按着方子上的方法熬药就好,让受伤的士兵一日喝三次,每次喝一碗。
接着她回到了兵营。
她决定今日暂时不去麻烦太子殿下,等明日探到父亲往的确切地址后,再前去拯救父亲。
毕竟眼下,她只知道他住在镇西北的一处空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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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孔仲达和于其书从镇上的药房那里回到所住的空宅之后,便再次见到了刚才已经见过了一次的病人,郑杭裴。
孔仲达之前便在郑家宅子里见过他几次,这几个月间,他去郑府去过好几次,他给郑劲看过病,也去给郑劲的夫人看过腿疾,还给这郑杭裴也看过腿疾。
他今日初来到这儿后,发现这次自己要看的病人是郑杭裴时,是吃了一惊的,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这处宅子看样子是主人逃荒去了留下来的空宅,毕竟这宅子并没有长久无人居住的荒芜样子,而是门庭干净无杂草,室内家具干净整洁。
看样子主人出门逃亡不是太久。
之所以住在别人的宅子里,因为这个小镇上已经没有哪家客栈还在开着了。所有的客栈老板都已经逃路走人。
现在,从镇中的药房回来,孔仲达便让于其书拿了药去熬药,他自己在郑杭裴的床前对郑杭裴说道:“郑公子,你这病得静养,不宜再连续赶路了,不如你便在这镇上休息几日,等病好了再说。”
郑杭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走。”
这时两个年轻人之一,被郑杭肃派来的叫刘棹的郑家护卫道:“小公子,你必须得走,咱们就算静养,也不能在此处静养,可以找个僻静之处静养。”
这时另外一个护卫也道:“是啊小公子,这里可是危地,万一太子萧知道你正在这么个地方,你便危险了。”
孔仲达不露声色地听着他们交谈,凭直觉,他意识到最近大约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他这两个月久居山间,对外界一无所知。
就听接下来郑杭裴说道:“危险便危险,我无论如何也要呆在此处,一想到我父亲母亲和其他下人全被太子萧烧死了,我家宅子也成为了灰烬,我便连觉也睡不着!”
孔仲达仍是不露声色地听着。
刘棹道:“可是小公子,你就算呆在此处,也无用啊!你难道还打算去以卵击石?”
郑杭裴道:“有时候,极弱便是极强,因为弱,所以被轻视,因为弱,所以不易被敌人放在眼里。”
刘棹道:“可是小公子,您这不是弱,而是……弱到极致了,和微尘一样了。”
郑杭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