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一双杏目看着郑修。
郑修一双凤目看着程木槿。
驿亭中竟是又沉寂下来。
稍顷后,程木槿方才看着郑修俊美的面容,轻语慢声道:“侯爷虽甚得皇上信重,可为救东宁星夜搜城,到底甚是不妥,只是,若说是和东宁因此有了些渊源,如今求娶为妻倒也说得过去。”
她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虽十分低柔,却也很是清晰。
郑修闻听,那一双凤目便焕发了一丝明亮欣喜之意。
他语带歉意道:“东宁莫怪,是我失言了,只是东宁莫要误解本侯,本侯只是……”
程木槿微微摇头,打断他。
“侯爷才是莫要误会本县呢,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侯爷本就没有错。侯爷身系侯府宗族数千性命在身,责无旁贷,东宁若身处侯爷之位,亦是会有所取舍。且东宁并非那舍身报恩的狐狸,亦对侯爷曾有疑虑猜忌之时,还请侯爷莫要放在心上,我们……来日方长。”
程木槿说罢,便轻轻垂目。
有些话不必多说,那些欢喜他的话她一时也说不出口,能这样说已是极限了。
且,她现今已完全想的通透了,他们都是理性之人,郑修有不对的,她亦对他心中有不满,只是不满归不满,她却会暂且信任他。只因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错。他是个很好的人,这只是她和他,她和这个时候的人的不同,她应顺势而为,慢慢让他知晓她的所思所想,才是最对的。
郑修何许人也,自然听懂了其中深意。
他深深看着她,轻声道:“来日方长。”
程木槿垂头不语。
驿亭里又静了片刻。
郑修便负手踱步到亭边站定。
程木槿抬首看他。
郑修淡淡道:“世人只知皇上待我不薄,如亲生子侄,其实这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程木槿心中一动,忙唤一声:“侯爷。”
此处是离京送别之所,虽有护卫把守,亦非很好的谈话之处。
郑修回首看她,神色极温柔:“莫怕,你且过来。”
程木槿微一踌躇,还是轻声悄步走过去。
二人并肩而立。
郑修身上淡淡的清洌气息萦绕在程木槿鼻尖。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低喃。
程木槿不由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郑修娓娓道来,告诉了她那件事。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永宁侯府的长盛不衰,皆是因着郑修的小姨婆,当今圣上待若亲母的杨太妃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