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长婆娘说是她曾想过给那丫头说媒,最后却没说成。
还有这事儿?
霍氏一听当时就是吃惊。
可随即就只剩下欢喜。
她心思转得快,一刻间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旁的不论,就大丫头往前那个景儿,甚的好人家会找上门来提亲?
不用想也知晓,不是个瘸的就是个孬的,若不然就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老光棍。
这可不就是正正好!
再有,就是这个姓张的婆娘,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能安的什么好心?
话说,她也是个有脾气的,那死丫头说话恁的狠毒,几次三番地顶撞她,让她气得个半死,她可不想再每日里强端着个笑脸对她了。
日子长了,她怕不是要气死?
还是早打发出去的好。
霍氏想的明白,这话音儿就更殷勤了。
张三嫂子是个为人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一副孤寡刻薄相的粗鄙妇人,又仗着家里有个举人亲戚做着个小官儿,任谁也瞧不到眼睛里去。
霍氏头一次去的时候,张三嫂子眼睛瞭都没瞭她一下,说话也带搭不理的。她先还以为是瞧不起自家,心里有些气,可几句话下来,却觉得又不像,倒像是对自家有什么不满似的。
这些妇人家的机锋心眼子霍氏见天儿都用,她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儿,憋住自家心里的那股不服气和厌烦,顶着不待见又去了两趟。
张三嫂子人虽刻薄,心眼子倒是不多,被霍氏甜话好话几句话一哄,就到底是被她套出了实底儿。
说是她前些日子本想要给自家的侄儿说和程木槿,可是话儿还没递过去就黄了,她也是闹心。
霍氏便问她为何没正式上门?这话儿都没递,怎地就知晓别人不答应?
张三嫂子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霍氏无奈,只得又把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是夸她有眼力,竟能看上自家的闺女,自家闺女也是好福气,若是能得她那样的好人家嫁过去,岂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事儿?当时是她没在,她若是在,一定是要应下这门亲事的。
霍氏惯会说软和话,一番话说下来,那个张三嫂子便着了道儿,硬脸儿也崩不住了,乐得是见牙不见眼。
可就是这样儿,也到底只是连连叹气,只说是怕是两家没缘分做那好亲家了。
再往下,就是再任霍氏怎么问,张三嫂子也不肯多说。只是含含糊糊地带出一个意思,说是她们家那个大丫头可不是个普通人儿,她这个当人后娘的往后怕是日子也不好过呢,再多的就一句也再不肯讲了。
霍氏虽心里疑惑,可也只得作罢。
回转家中后,便又去四处打听,可却听不到丝毫风声。
倒是一个街坊的老婆子说漏的一嘴,说是那家的侄子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傻子,怕不是张三嫂子看到他们家来了父母做主,才不敢再提这个事儿?
霍氏当时一听心里就是信了。
她说的呢?这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儿?
什么好人家的家底儿殷实年龄又相当的独子要找那个背运的丫头当媳妇?难道不怕被带的全家孤寡了不成?
可说的是呢,那边要是个傻子就说得通了。
她心里便是火热。
正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程信应下这个事儿,好把那死丫头打发出去省心。至于张三嫂子那边儿,她倒是全不当回事儿。一个傻子罢了,有个媳妇就不错了,还能放着送上门的不答应?那不是全家都是傻子了?
恰此时程信那边衙门里的差事又有了动静,她就只得先按下了心思不提,想着过阵子消停了再提不迟,却谁知,偏偏又发生了女儿这件事。
一双儿女就是她的命根子,容不得受半点委屈,霍氏这便立时定了心思,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
至于那个齐家老大,中不中进士,瞧不瞧得上自家云儿,她都顾不得了,她只是不会让那个老大丫头得了这么好的亲事便好!
如今既有现成的那样一个人送上门来,她是一定要早些把那死丫头嫁出门去了事!
还有一样儿,这眼瞅着女儿也要说亲事,可不能被她耽搁了去。
主意既定,又看女儿属实没有什么大碍,霍氏便又安抚了几句,扬声唤进来一直端着水盆等在外面的艾草,亲自上手给程云儿梳妆净面,又吩咐艾草去给她端来早饭,陪着她用完了,这才下炕转回了自家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