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香在这条情路上没有一个指路的明灯,亦没有夫君这样的角色帮她安排打理。
指望冯素贞?
哼,就冲她今天的表现,天香忍不住撇了撇嘴。
经验教训告诉天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边厢,冯素贞却满怀淡淡忧愁。
她在对月神起誓之时,多少预料到,她与天香必然有需要坦诚面对彼此情感的一天,却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样快,让她措手不及。
她与天香虽然互许心意,但毕竟是两人私下的约定,更是偷偷摸摸不足为外人道。
冯素贞自幼熟读经史子集,难免被里面一些条条框框拘了头脑,但她能乔装改扮去考取功名,也充分说明她不是个死脑筋。
私相授受她心里本不介意,只是天香的幸福毕竟还有那么多种可能,自己岂能只念一己之私断了她的退路。
可她无法对天香明言她的担忧,只能尽量与天香保持些距离,避免如今日一般,无意间,勾动天雷地火,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另一方面,离情别绪从她心底里生发出来,枝枝蔓蔓的困住了她整个心房。
天香公主守陵三年,这是昭告了天下的,朝廷更是少见的大肆宣扬一番,以彰显皇家孝仁治天下的理念,民间一时风评甚佳。
倘若没有做到,便是失信于天下人。
女驸马一出朝堂戏码尚且于士族大夫间暗地流传、难以禁绝,就更别说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众口。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彪炳史册,还是遗臭万年?
她绝不会容许天香选择后者。
在烛下呆坐良久,冯素贞想着不得不与天香分离,心口便绞着疼起来,她作为天香的“有用的”,至今并没有想出什么破解之法。
无心看书,她起身拿出剑来,到房前庭下舞出一套凌厉的剑式。
冯素贞目光炯炯,静气凝神,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落叶被剑气裹挟着,荡到几丈开外,又扑簌簌、翩翩然,重归大地。
簪花驸马风采依旧。
一套剑式下来,冯素贞香汗淋漓,天香赐给的肚兜洇湿了贴在身上,不一会儿浑身上下便被寒风吹了个冰凉。
她将宝剑放回匣中,打算去沐浴一番,却赫然发现自己这一身的装扮,一屋的物件,全部都是天香给予。
冯素贞苦笑一下。
抱了换洗的衣物,冯素贞自己去放了温泉水出来,褪去所有外在繁复的装饰,她以最原始的形态悄悄潜入浅塘中。
在温热的雾霭中,她合上眼,放松全部神识,放任思绪流动。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留在天香身边,一心一意沉溺在天香的深情里,对世事纷扰不管不顾。
可偷得三年浮光掠影的闲适之后呢?身在皇家,除非天香真的入了佛门,常伴青灯,否则她仍然摆脱不了政治联姻的命运。
无所作为的自己真的能与天香相守吗?难道去做个委委屈屈的随侍面首?
那时候的她,还是她么?天香爱着的会是那种人么?
面对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她并不自卑,只是无比清醒,势均力敌的爱情方得长久。
因着天香情深意切的爱恋而惶惶惑惑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冯素贞睁开清澈澄明的一双美丽眼睛,清楚明白自己怎么做才是正确无误。
对天香,对自己,对她们。
下个月,再怎样不舍,也该是回安定的时候了。
冯素贞再见天香时,便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唯一变化的,只是不再试图掩饰眸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静谧无声的深情。
天香自是对她百般娇宠,心中那点对为妻之责的困惑,并不妨碍她将自己的所有倾注给心上人。
这日,她拉着冯素贞衣袖,“来来来,本公主有好东西送你。”
冯素贞被天香拖着跑起来,她一向沉静淡然的性子,除了练武,都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有如此纯粹的为了一个热切的目的跑动过。
被天香的热情感染,她不由得粲然笑道,“公主,慢些跑,庄嬷嬷看到又该念你公主守则了。”
“哼,本公主还怕她不成?”
天香回头一望,本意是怕真有嬷嬷在身后,却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
她刹那间有些痴了,脚步自然放慢。
“你该常常这样笑的。”
所谓明眸皓齿、顾盼生辉,那也必是神采飞扬、丰神飘洒的,正如她现在这样。
可她却绝少这样笑。
天香不懂,为什么冯素贞平日里的笑意,总是带着轻纱笼罩下的淡淡愁绪。
被她脉脉目光看得红了脸,冯素贞低头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莞尔笑道,“常常如此,公主不怕被他人瞧了去?”
闻言,天香蓦得一愣,她心底里确实是怕的。
冯素贞一身烂桃花,她冷若冰霜尚且惹得东方胜强要与她成婚,最终惹了个家破人亡,惹了个阴差阳错。要是……
“怕……”天香没敢深想下去,她的唇已然发了白。
冯素贞见她神情怅然,正准备开口安抚,天香脸色又骤然一变,面皮一板,凶道,“以后,不许对着除我之外的第三人那样笑。”
六月天的变化也比不上天香公主变脸的速度。这转瞬的反差偏是将她一片痴心爱护展露无遗。
冯素贞心下了然,对她嫣然一笑,“遵旨,我的公主殿下。”
知她是患得患失,遂主动牵了天香的手,转了话题问道,“公主打算送我什么好东西?”
“呀,被你一搅差点忘了!”天香跺了一下脚埋怨道。
冯素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自己只是不经意间笑了一下而已……
随着天香来到正厅,梨花案上静静放置着一把古琴。
那琴面桐底梓,琴体姿态秀美,制作精当,法度森严。漆灰俱精,观之如满天繁星。龙池上方有石斋草书题刻琴名。
“沧海龙吟?”
这是前朝传下来的名琴,千金难求。
冯素贞不敢造次,只伸手拨了两个音节。音色古雅松透,余韵清澈悠长。
“怎么样?喜欢吗?”
天香有些得意,她注意到冯素贞听到古琴音韵时的喜悦。
喜欢,可这琴她受不得。
冯素贞唇角噙了笑,“公主,闲来无事,我教你降魔琴可好?”
天香当年出现在她闺房里,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想学降魔琴。
若自己不在她身边,能做些感兴趣的事,总好过沉湎在无尽思念中。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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