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天香决意不再对冯素贞的无心之失恣意任情后,她便是生生拘了自己的性子,能讲理的便不动手,能隐忍的便不发作。
——可不能由得自己还把她当做自己的驸马了。
即便冯素贞身为庶民,身份比驸马不知低到哪里去,但人格上却比驸马独立自由得多,人家自然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天香承认,自己确实是对冯素贞过于苛求了,原本人家就是顾念了旧情来探病的,能留下来照料已经是过了界逾了矩,自己还一味奢求妄念,时常惹得冯素贞愁眉不展。
毕竟,冯素贞虽然在这世间已经是那唯一一个冠绝天下、超凡脱俗的名门闺秀,但哪里就能是个离经叛道的呢,即要能爱上自己,又要能突破藩篱。
——可最大的前提,不也得是她爱上同为女子的自己吗?
难,难上加难。
天香这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也束手无策。
哼,就是交给天王老子,也不见得就能办得到,天香想到这里,狠狠地咬下一口甘蔗。
想通此关节,之后这些日子里,天香与冯素贞简直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天香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身体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公主驸马不掐架折腾?公主念着驸马,驸马让着公主?这日子简直再舒坦不过。
——杏儿觉得大抵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天香本就是忧郁成疾的病症,如今良药在侧,何愁不能药到病除。天香身子虽弱,但在冯素贞心细如发的关怀照护下,已经渐渐爽利。
冯素贞去安定与刘长赢汇合,原本没有在边关暂住的打算,可路上改了主意。这一晃已经过了半年多,念着家父冯少卿一人暂留在京城,自己盘桓他处多时,十分记挂。
农历八月十五日渐临近,冯素贞想着皇陵与京畿也不过百八十里,理应还是要去与父亲团圆才好。
一日傍晚,冯素贞与天香于园中散步,清雅的桂花缀满枝头,花香怡人。
“公主,中秋佳节将到,不知你如何打算?”
冯素贞想着天香大约回宫与皇帝兄妹团聚,若如此,与她一起入了京再分头行事倒也便易。
天香最近这段日子完全忽视了时光流逝,经冯素贞提醒才发现,自她来皇陵照料自己已经月余。
“没什么安排,随着你就好。”天香料想冯素贞有此一问,必是心下有了计较。
“我老父亲尚在京城,原本是怕他舟车劳顿,待我安家落户后接过去奉养的,结果现在我自己没个着落。许久未见,我心里十分记挂,想着与公主告几天假,去看看他。”
“告假什么的,说的哪里话?”
天香面色一沉,自己半分好处也没给冯素贞,她倒是把自己摆到了臣子的位置上,难道她留下照顾自己不是出于情谊?
果然,在冯素贞心里还是认定了自己是奉诏而来的。
淡定,淡定……
天香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下用甘蔗敲打冯素贞榆木脑袋的冲动,“你愿去哪里,提前与我讲一声就行,我可没权利拘着你,教我知晓也只是不要让我担心而已。”
“谢过公主,”冯素贞笑着行了一礼,“不知公主可打算参加今年的夕月宫宴?”
祭拜月神的典礼年年宫里都办,今年是新皇继位第一年,该是会办的风风光光。
“皇兄一家子的事,我去干嘛,万一遇到些爱说闲话的官眷妇人,免不了一顿啰嗦。”天香随手摘过一枝桂花,捧在手心闻了闻,“我自己在这里也可以赏花祭月,何必凑那个热闹。”
“公主以前可是喜欢凑热闹的很。”冯素贞想着天香独坐庭前饮酒赏月的情形未免孤寂,自己扔下她一个人难免于心不忍,“若是公主不嫌弃,可以随我去父亲家里一叙,只是粗茶淡饭,公主不要见笑就好。”
抬起眼睛看向冯素贞,只见她脸上淡淡笑意,神情恳切,天香旋即露齿灿烂一笑,“还算你有良心,那就这么定啦。”
冯素贞与天香并未大肆宣扬,只知会宫里不回去参加宫宴,要在皇陵自行安排过节,便轻车简从来到京城冯少卿住的小院。
长公主突然屈尊驾临,冯少卿诚惶诚恐,顾不得与冯素贞倾诉父女亲情,只忙的人仰马翻。
“冯老爹不必如此,本宫微服私行,中秋节只是过来讨一碗酒喝,别反倒是扰了你们父女清净。”天香不自觉的拿出了天家威仪。
“怎么会打扰,长公主殿下驾临,陋室蓬荜生辉,只是这……家中简陋,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怕委屈了殿下。”
“爹,公主没那么多讲究,你不必如此拘谨。”冯素贞拉了冯少卿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他紧张情绪。
“听你女儿的没错。”天香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轻咂一口,“你们都坐吧,这么见外,我可不喜欢。今天是你们父女久别重逢的日子,别只顾着我。”
冯家父女这才拉着手落座,叙起骨肉情亲来。
天香打眼细看这冯少卿,对着自己忙前忙后赔了许多笑脸,样貌也平平,她心里觉得这冯素贞里里外外都不似冯少卿——这样风姿绰约、傲骨铮铮的女儿是怎么由他养出来的,从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曾屈身事权贵,在这官宦人家里可谓出淤泥而不染,奇哉怪哉。
“素儿,你几时回京的?”
“爹,女儿就是今天回来的。”
“那,那怎么与殿下一道?我记着朝廷张榜公告,长公主殿下去皇陵守陵了。”
冯素贞犹豫一下,“女儿在皇陵待了几天,公主身子不适,我去给她看看。”
“哦…是这样,那殿下身子可有好些了?”冯少卿转向天香问道,皇家的公主,看个病还要自己女儿过去,太医院难道是吃干饭的。
“好的差不多了,都是你女儿的功劳。”天香神情气色上已经看不出病容。
“那就好,那就好。”
冯少卿暗暗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万一公主的病没治好,惹了一身麻烦可不值当,他的素儿这才刚从朝廷死罪脱身没多久,可不能再陷进去。
“诶?怎么不见兆廷那孩子?我俩光顾着说话,差点把他给忘了。”冯少卿左右张望,并不见他心目中的贤婿。
冯素贞抬起头与天香对视一眼,天香目光灼灼,冯素贞不知为何垂下眼睑闪躲了她的视线。
“兆廷还在安定,他与长赢兄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
“什么?还在安定?”冯少卿在官场里浸淫多年,脑子转的飞快,“不会是…不会是刘长赢对那刘倩之死有什么疑问,难为你和兆廷吧?”
“……”冯素贞几无可闻的叹了口气,“与长赢兄没什么干系。”
天香在一旁啃着甘蔗,脸上挂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倒是要看看冯素贞怎么与自家老父亲交待。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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