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眼前跑过一万只草泥马。
这遭老头儿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缺医少药的时代,被打的皮开肉绽,她百分百确定糟老头子不会给她任何药,就是立马死和遭一顿罪再死的区别。
“人是我打的,鞭刑,我来受。”龙偳大步上前,挺直腰背,“酋长,请不要为难一个小奴隶。”
龙野一个头两个大,飞鹰明摆着要弄死龙偳的奴隶,“是男人!我同意你受鞭刑。”
无视飞鹰不满的神情,龙野做了决断。
飞鹰再不甘,也要给酋长留颜面。
龙偳大步走出帐篷,把姜玥推到闻讯赶来的原,“照顾好她。谁敢对她动手,给我往死里揍。”
原神情一凛,“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小月亮。”
龙偳点点头,踏上广场的刑台。
看见火神之鞭时,姜玥倒吸了口凉气。
那鞭,由无数带刺的藤条缠绕而成,足有她的手腕粗,那刺被火烤过,坚硬无比,每一次鞭打,都能带出血肉。
姜玥都不敢想象那鞭子打在她背上的情形,肯定痛死。
整整一百鞭,龙偳犹如从血池里爬出来,牙齿咯咯咯地打架,却硬是没求饶一声。
鞭刑结束,龙偳已经半昏迷,却依旧记得死死抓住姜玥的胳膊,扯着嘴角笑,“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若不是他气息微弱,姜玥都想给他一拳,什么时候,还想着宣示所有权。
回到帐篷,原和冬生帮着生火煮水,擦洗龙偳身上的血污。
血擦干净,露出狰狞的伤口。
“伤成这样,还能活吗?”冬生看哭了。
太惨烈了,一百道鞭痕,数不清的细小血窟窿,整片背从肩膀到腰,拇指大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出来。
“你们先回去吧。”姜玥开始赶人。
伤势太重,她必须尽快治疗。
“你要用祭祀治疗法吗?”原眼露兴奋。
姜玥帮他治疗断腿时,他被打昏了,没亲眼目睹,一直觉地遗憾。
“嗯,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已经很晚了,搞不到兽血,只能把人赶出去。
“这伤不能治。”
被痛醒的龙偳抓住姜玥的手,摇了摇头。
“为什么!”原不解。
龙偳没说话,只固执地握着姜玥的手腕。
姜玥领悟他的意思,帮着解释,“这么重的伤,休息一夜就好了,大祭司应该会很不高兴吧。”
原终于明白,眼底闪过恨意,“那老东西,早晚我……”
“说什么呢!还不滚。”龙偳沉声打断,或许是扯到伤口,吸着气呲牙。
原不敢再惹龙偳,带着冬生蔫蔫地离开。
“你真打算流一晚上的血?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样流血,最多三个时辰,你就会失血过多嗝屁。”姜玥一边说,一边用沾过盐水的麻布擦拭正流血的伤口。
龙偳抬起脸,狡黠地勾起嘴角,“要不,稍微涂点儿药?”
“还以为你真不怕死呢。”
姜玥嘴上挤兑,两手都没停下。
“闭眼,不准偷看。”
“你要用祭祀治疗法吗?”
“想的美,就是很普通的止血药。”姜玥哼唧两声,拿起骨针,戳破了食指。
血滴落在盛放盐水的石碗中。
龙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芬芳。
这味道,小奴隶帮原治疗腿时,他也嗅到过。
难道小奴隶在用祭祀治疗法?
一股骚动在心底蹿起,他嘴角不由上扬到很高的弧度。
用滴过血的盐水擦拭一遍伤口,确定已经止血,甚至有结痂的迹象,姜玥又弄了一碗左氧水,捏住龙偳的下巴,“喝了。”
龙偳出奇地乖顺,甚至还在笑。
“你傻了吗,伤成这样,还笑?”姜玥没好气地喷。
“你关心我。”龙偳眼弯成月牙形。
“我是关心你,你死了,谁保护我?”姜玥可不想这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误会。
龙偳眼底的光芒黯了黯。
姜玥全当没看见,弄熄火把。
天刚亮,飞鹿就带着奴隶掀开龙偳帐篷的门帘。
“祭司大人派我来给你送药。祭司大人对你好,你要知道感恩。”飞鹿把一个用树叶包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弯腰就去掀盖在龙偳背上的兽皮。
“竟然结痂了……”飞鹿又惊又恼,冷嘲热讽地说,“不愧是奴隶生的,皮糙肉厚。”
姜玥捏了好几下拳头,忍住没对飞鹿动粗。
飞鹿一走,她就踹飞了药包。
正好过来探望的原,把飞鹿的话听了个全部,气地低吼,“那老东西摆明不把你和你的小奴隶弄死,不罢手。偳,咱们走吧。”
原早被飞鹰打压地满腹怨言,萌生离开之心。
“我们年轻又能打,去哪个部落吃不上肉……”
“野还是不错的。”龙偳低声说。
原叹气,要不是酋长龙野总是出言帮黑壤族,就算龙偳压着,他也不会继续留在部落。
龙偳父亲和龙野父亲有些血缘关系,龙偳将龙野视为兄长敬重。
“取骨针和麻线来,我呆着也无聊,帮小奴隶干些活儿吧。”龙偳转移话题。
“干吧。”姜玥将缝到一半的皮衣丢给龙偳。
龙偳竟真地缝起来。
为了告诉众人,龙偳在养伤,姜玥弄了个马桶,放在帐篷外面。这是龙偳叮嘱的,尽量在帐篷附近活动,避免被飞鹰逮到机会对她下杀手。
姜玥给马桶加了盖子,不用的时候盖上,倒也不臭。冬生主动接下倒马桶的活儿,姜玥几乎是被圈养在龙偳帐篷四周五米以内的范围。
白天有来学做衣服的人在,没人敢下黑手,晚上帐篷里龙偳竖着耳朵守夜。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十来天,龙偳伤好。
酋长宣布,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山洞过冬。
帐篷保暖不好,长留人会将部族迁到山洞里度过严寒的冬日。
山洞空间有限,必须将物品捆成尽量小的包裹,需要很多藤条。
龙偳伤好后,就和原去砍藤条了。
“月亮,冬生跌茅坑了,你快看看吧。”
一个瘦弱的奴隶急吼吼地跑到姜玥面前喊。
姜玥皱眉,“好好地,怎么会掉茅坑里?”
虽然那人喊地急,姜玥却没失去理智。
茅坑原本很危险,只两根小腿粗的木棍踩脚。姜玥用麻绳将十来根木头并排捆扎,放在茅坑上,只留出不到三十厘米的坑口,人根本不可能掉进去。
来报信的奴隶,她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