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坐在沙发上,姜屿森从公文包里拿出录音笔,开始做询问笔录。
也是通过这个对话,简鹿笛才知道,今天翁奶奶约律师来,是为了立遗嘱的事。
她的表情是深思熟虑后的平静:“姜律师,这段时间麻烦你们律所了,之前立好的那份遗嘱,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改了。”
“不过,我有另一个请求。”
翁奶奶看了崔爷爷一眼,笑着说,“我想以录视频的方式,留下这份遗嘱。”
“可以。”
姜屿森的话清清冷冷,听不出一点情绪。
他从包里拿出一向出差会备好的小型摄像头,开始做准备工作。
简鹿笛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在一旁闲着,和翁奶奶聊天:“奶奶,您和崔爷爷感情真好。”
“好什么好啊,他现在连我全名叫什么都想不起来。”
翁奶奶看着在发呆的崔爷爷,眼中流露出几分感伤,“我跟他结婚快五十年啦,以前啊,他总说等闲下来就带我到处去玩儿,游遍祖国河山,可他那性子,心心念念都在教导的学生身上,一年到晚也休息不了几天,今天哪位学生病了他得去照顾,明天哪位学生成绩退步了他得去指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到退休,也没跟我出去旅游过几次。”
“原本我想啊,既然都离开学校了,总有大把的时间了吧?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才几年的功夫,他就得了这病,记忆一天不如一天,一开始还能认得出家里人,后来慢慢的,慢慢的,全都忘啦,连我们的儿子站在跟前,他都记不起来这是谁。就他这样儿,哪里还敢带他出门,上次出门买菜,他非跟着我一起去,结果不小心走丢了,差点没找回来。”
说起那回,翁奶奶仍心有余悸,“还好后来别人被他缠的没办法,报了警才把他送回来的。你不知道,他当时看到穿白色衬衫的女孩子就抓着阿玲阿玲的叫,把人姑娘都给吓死了,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年轻时候总穿着白衬衫……”
她温柔地看着旁边和自己度过一辈子的丈夫,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崔爷爷似有所感,缓缓扭头和她对视,咧开嘴角:“阿玲……”
翁奶奶笑了:“你就只会叫阿玲。”
她指着简鹿笛,故意说:“来,你瞧瞧,她是不是你的阿玲?”
简鹿笛今天刚好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不过外面套了件针织马甲。
崔爷爷竟真认认真真地瞧起来,好半晌,犹豫着摇摇头,裹着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我不认识……”
翁奶奶有些意外。
崔爷爷拧眉想了一会儿,缓缓说:“我的阿玲,长得最好看了……”
像个在炫耀东西的小孩子,然后他一回头,看到翁奶奶,便笑着比划:“就跟你一样,一样好看。”
翁奶奶愣了愣,旋即撇开脑袋,用衣袖擦了擦无声漫出来的泪花。
“你这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