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栩目瞪口呆。
两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扯起嗓子四面呼救:“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有人落水啦!”
......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疾驰而过的车辆。
这地段太偏了,不到九点,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人命关天呐!
桑栩什么也顾不得了!
她翻过护栏,爬上了堤坝,没有一丝犹豫地跳了下去!
......
贺烬正在河水里清洗着自己浑身的污泥和血迹,突然被不远处的一声闷响吓了一跳,他诧异地抬头,结果,看到了一幕辣眼睛的场面。
贺烬:“......”
桑栩跳入冰冷的河水中,突然感觉腿肚子一下子绷直,疼得她想动弹都不能。
完了,抽筋了!
好后悔啊,太冲动了!
人没救成,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妄图自救,两只手拼命地拍打着水面,然而,根本无济于事,身体像是被水鬼拖住了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救...”她想求救,一张口,河水便疯狂地往她嘴里灌.....
河水没过了她的发顶,她不能呼吸,挣扎了一会儿后,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不断下坠......
然后,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贺烬向她快速游了过去......将她死人一样拖出水面,扔到了岸上。
几分钟后,桑栩发现自己的意识在恢复,胸口一双冰冷的大掌起起伏伏地按着,几乎将她的胸都压瘪了。
她想醒来,却又醒不过来,模糊中,感觉到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下颌被抬了起来,然后,一张微凉的唇包裹住了她的唇......
桑栩:......
救命,来人,有人非礼啦!
她无声地嘶喊,最后,终于把自己给急醒了。
一睁眼,便对上一张放大的俊颜。
桑栩瞬息大恐,脑子“轰”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空气里一声“啪”的脆响。
贺烬被打懵了。
连两只大掌还搁在她的胸口都忘了收回来......
桑栩尖叫一声,奋力将他推开,两只手撑着地上,连连后退。
反应过来的贺烬:......
这误会大了!
他往地上一坐,手撑在地上,整个人松懈下来,松了口气。
他干净的脸上还挂着淅淅沥沥的水滴,还有五根纤细的指印。
默了两秒,他才一脸自嘲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脸,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堤岸走去。
桑栩发懵地盯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贺烬走到堤下,突然回过头来,干净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桑栩:“......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贺烬无语: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人不该是她?
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她为什么那么问了。
难道到现在她还以为刚才他是要自杀?
贺烬无语:“你刚是想救我?”
桑栩尴尬地点头,人没救到,自己差点报销了,这大概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了。
“我不说了我不自杀吗?而且,你跳下来之前,不应该先看看?”
怪他咯,没有给她说,自己只是想跳进河里清洗一下。
但当时的桑栩太着急了,她压根就没看,要是看了的话,她就知道贺烬不是在自杀,而是在洗澡了。闹了这么大个乌龙,若不是贺烬及时发现,还差点丢了命,桑栩觉得自己的脸丢到老家了。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贺烬一个弹跳,抓住堤岸,翻了上去。
桑栩连忙也跟了过去,可是,堤坝对她来说也太高了点,她跳起来只能勉强摸到堤岸边,根本够不到着力点。
她抬头看向贺烬,想求他帮忙,在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后,她气馁地放弃了。
贺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却没有一丝要帮忙的意思,甚至脸上还挂着看好戏的表情。桑栩又试了几次,最后终于确定,没有他的帮忙,她真地上不去。
她看看贺烬,心头叹气:哎,就不该打他那一巴掌!
河边的风很大,浑身湿透的衣裳,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上不去,就意味着今晚会在堤下呆一晚,明天大概率是重感冒。
一想起重感冒那种头晕头疼鼻塞咽喉痛......桑栩颤抖了一下,不要,她才不要感冒呢!
她厚起脸皮,举起两只小白爪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贺叔,帮帮我!”
贺烬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变得玩味起来。
为了求他帮忙,她竟然连叔叔都叫上了!
只是,她求他,他就一定要帮?
他可没求着她“救”他。
他蹲下来,好看的唇角勾起,带着些嘲意:“桑祁那小子虽然混点,但还是挺有骨气的,没想到他妹妹这么没骨气......”
你就嘲吧!你高兴就好,只要你拉我上去。
桑栩心里腹诽,但姿势不变,倔强地举着一双小手手,瞪着一双乌黑的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睛大且圆,有种天然的萌态,给人一种无辜感,像极了一只萌哒哒的白幼兽。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贺烬忽然觉得自己不帮她,挺罪恶的。
操!就很无厘头。
桑栩的手都举软了,再看贺烬的表情,依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这位大佬果然如传闻中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
算了,呆一晚就一晚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气馁地刚想放下手,下一秒,手腕上一紧,人一下子被提了上去。
桑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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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西荣胡同,是汐城的贫民窟,聚集着汐城最穷苦的平民百姓。
这条胡同很长很深,七弯八拐,尽头处有一栋很旧的职工单身宿舍楼,楼前有一颗长得张牙舞爪的皂角树,这个季节,皂角已接近成熟,一串串皂角挂了一树,散发着阵阵清香。
夜风习习,皂角树的繁枝密叶轻晃,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就在这时,树干下正对着小门突然开了,伴随着一声陈旧的“吱嘎”声。
紧接着,出现一名头发花白,背有些驼的妇人。
妇人干咳了好几声,才扶着门跨了出来。
靠着墙,又是一阵急喘,等气急感稍缓,她才抬起头来缓缓看向巷口。
这个时间点,贺烬还没有回来,她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