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潇潇再次竖起一指。
孔千兰险些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她甚至觉得有些无奈,“本小姐同你好好说几句话,这还要算银子不成?”
祝潇潇睨她一眼,轻飘飘说道:“萍水相逢,为何不能算?”
打听消息原本就是要给好处的,不然江湖上那些“包打听”靠什么过活?
孔千兰鼓了鼓腮帮子,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展开递给祝潇潇道:“那我买你的交情,这总可以了吧?”
她算是读懂这个女人的心思了,不就是钱么。
孔记绸缎庄在整个丹州都是数一数二的富商,这点银子,她孔二小姐掏得起。
孔千兰本以为,这张分量不轻的银票足以让祝潇潇这个势力的女人眉开眼笑了,不想祝潇潇却只是看了眼,漫不经心吐出两个字:“不够。”
“……”这还不够?!这可是一百两!是普通人家十多年的开销啊!
孔千兰不禁带了几分薄怒,不满怨愤道:
“你怎么油盐不进的,不就是调戏了一下你家相公嘛,又没将他怎样,至于这么为难人嘛。”
清冷白梅固然惹人心动,到底不及人间富贵花来的夺目。
虽说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公子的确担得起一句“举世无双”,但她现在改目标了。
她对窦公子可是专一不二的。
孔千兰瘪着嘴,一言难尽的瞪了祝潇潇一眼,索性将手中的银票塞给她,耍赖道:“反正钱我给你了。”
言下之意这交情她是讨定了,银子爱要不要。
祝潇潇垂下眼帘,心知今日这事大约是办成了,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要不这样吧,银子我就不收了,你替我办件事,”祝潇潇细细折了银票,执起孔千兰的手放进她掌心,收紧。
脸上几分认真几分玩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孔千兰不由狐疑道:“我能帮你办什么,别是杀人放火吧。”
祝潇潇摇了摇头,拈起鬓角一绺碎发别在耳后,“我要你家一个下人。”
“下人?”孔千兰诧异道:“你要下人做什么?你养得起?”
按照祝潇潇目前的穿着来看,家里顶多就是个温饱。
莫说是招个下人伺候了,就是买个小猫小狗都没余粮喂养。
祝潇潇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双杏眼里无波无澜,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孔千兰忙别过脸看天,心里突突跳着,差一点就当面赔礼道歉了。
她怎么就改不了这个以衣取人的毛病。
“咳,那,那把我院里洒扫的丫头分你一个,”孔千兰摸了摸鼻尖,尴尬的找话题道:“我的丫头都是精心调教过的,干活利索人也机灵……”
祝潇潇道:“不用了,我要你家一个名叫采荷的。”
“采荷?”
孔千兰眨眨眼,费力想了一阵才恍然道:“你说的不会是长姐院里那个吧,那个早就死了。”
说完,不等祝潇潇开口又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采荷的?她是你亲戚?”
祝潇潇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不管是生是死,你替我将她的身契和籍契取来,我便同你认下这个交情,日后无论你打听哪个美男子,我都知无不言。”
美男子!
知无不言!
捕捉到这两个重要词汇,孔千兰登时双眼放光,连连点头道:“行,行,这事我一定帮你办了。”
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怀疑。
然而说完她又犯了愁,刚挂起的笑意也垮了一半,无精打采道:“可我是被父亲派来这边考察新店的,一时半会回不去家里,那窦公子的事……”
她可怜巴巴望着祝潇潇,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恳切。
祝潇潇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转身望向小池中闲适游曳的锦鲤,缓缓道:“他尚未娶妻,也没有妾室通房或者外室,可以说……身心干净。”
窦辰作为书中事业型的男二号,基本对女色没什么兴趣。
就是原文里娇俏可爱又才惊绝艳的梁笙月,他也总是淡淡的,没见有半点男女间的那种喜爱。
大约唯一能让他心动为之疯狂的,就只有脚踩的这片万里江山了。
祝潇潇本以为孔千兰听完这话,会开心的蹦起来。
谁知她只是若有所思的微微蹙起眉来,喃喃忧虑道:“没有相好的……又正直盛年,他该不会是不行吧。”
祝潇潇:“……”
很好,深得她的真传。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估计你得买通他的管家,”祝潇潇很负责任的出谋划策。
孔千兰叹了口气,“算了,这种事……”
心里有数就好了,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窦辰面子上下不来,她也两头为难。
不行……不行正好,行了哪里还能轮得到她孔千兰?
再者说,孔家要什么补肾的药材得不到?多搞些回来制成药膳,端给窦辰补补就行。
既能卖个贤惠的好印象,又能不声不响的为他调理身子。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孔千兰越想越觉得通透,忍不住就骄傲起来。
她可真是个追夫小天才!
方才还在为配不上窦辰感到委屈呢,现在她又觉得她行了。
祝潇潇站在一旁,见孔千兰时而忧愁时而困惑,时而又展颜微笑起来。
不大明白这姑娘的脑回路,于是拍了拍她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采荷的事你可记着点啊,不然叫我找到你家里去,非得将‘失信于人’四个大字贴满你家大门不可。”
祝潇潇说的似真非真的,孔千兰也不怕她。
只嗔怒的轻推了祝潇潇一下,不满说道:“不是都攀好交情了吗?怎么还用这样无赖的招数吓唬人。”
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祝潇潇虽然睚眦必报,但到底不是什么奸恶小人。
比起家里那个佛口蛇心的长姐,都不知道可爱到哪里去了。
“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孔千兰凑近祝潇潇,低声问她:“看你谈吐不似一般农妇,你到底是谁呀。”
提起这个,祝潇潇倒是想起一件旁的事来。
她自怀里取出一只桃粉珐琅胭脂盒,轻轻扭开盖子。
馥郁的玫瑰香气登时散开,引得孔千兰连连吸气,忍不住惊叹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