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辙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水波纹棉布直裰,以木冠束发,因着这些日子饮食不错,养回了许多神采,整个人显得柔和清雅,风姿特秀。
祝潇潇推着他在大街上这么一走,竟引来许多女子掩面回头。
纵使他坐在轮椅上,也遮不住一身如玉般的气质。
不得不说原文男主光环强大。
祝潇潇刚要回答李辙的话,忽然路旁一姑娘大着胆子走上前来,羞羞答答向李辙施礼后,柔声说道:“公子有礼了,小女不才,这帕子是新绣好的,愿赠与公子,只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姑娘生的乖巧灵动,只看穿着便知家境殷实。
手中的帕子用了上好的素缎,面料光滑轻薄,依稀绣着几朵半开的雏菊。
倒也雅致可爱。
大邺风气尚算开放,女追男虽不常见,却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赶在七夕乞巧节,当街逼婚的都有。
听说前朝一位极貌美的公子,曾被一群姑娘追逐过甚,差点掉进河里去。
这姑娘如今只是送了个帕子求问姓名,称得上一句婉约了。
李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应对自如的轻咳一声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有家室,实在不便接受。”
回绝的那叫一个熟练,一看就是经常遇到搭讪的。
祝潇潇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两手一抱也不吱声。
送帕子的姑娘一听这话,眉心微微揪了起来,一双圆眼弥上淡淡水雾,葱白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帕子一角。
她无措的四下看了看,仍是撑着笑脸道:“小女子并无旁的意思,只是希望得知公子姓名,这帕子……”
她顿了顿,小心看着李辙道:“这帕子只是一点心意,总不会……夫人知道了就要同公子发火吧。”
这话说的,好像李辙不收就是默认祝潇潇是母老虎似的。
祝潇潇只觉得奇怪。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怎么这姑娘就能视若无睹。
还是说……她穿的实在太朴素,以至于被当做侍女给屏蔽掉了?
祝潇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黛蓝色的麻布长裙。
唔……颜色稍显老气,但深色衬肤白啊,又耐脏,无论干活还是打架都百搭。
再者说了,她气质如此超群,怎么看都不会是侍女吧。
“喂,”祝潇潇有点不爽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奇怪的看了祝潇潇一眼,抬了抬下巴略显骄傲道:“孔千兰,孔记绸缎庄的二小姐,怎么?”
祝潇潇:“……”
孔记绸缎庄?不是在隔壁县么?怎么跑到汀元县来了。
难不成生意越做越大,开了分店?
祝潇潇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前两天还想着该去给晨夕正个名,今日就碰上了他家的小姐。
“孔千兰是吧?”祝潇潇点点头,淡淡说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夸我,要天花乱坠不带重样那种,以三百字为基础,不设上限。”
孔千兰怔了怔,大约没听明白祝潇潇的意思,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祝潇潇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补上一句道:“你若夸不好,没让我高兴了,我便给这城里所有男子都送一个香囊,里面夹上字条就写你的名字。”
她声音不大,只有孔千兰和李辙听得清楚。
李辙本来还担心祝潇潇发火,正要板起脸同孔千兰讲明白,顺便好好介绍一下祝潇潇的身份。
现在他只想笑。
孔千兰总算听明白了祝潇潇的意思,一张俏脸立马沉了下去。
完全不似方才对着李辙时的桃花满面。
“你是谁呀,凭什么让本小姐夸你?”
她上下打量着祝潇潇,语气不屑道:“就你这寒酸的模样,给本小姐做丫鬟都不配。”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忐忑起来。
祝潇潇纵然穿的粗陋,但明眸皓齿气质卓然,即使脂粉未施,肌肤也是吹弹可破,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
言谈举止随性自如,一颦一笑皆是落落大方。
常年的上位者经历更是让她不怒自威。
孔千兰不瞎,方才没注意到祝潇潇,纯粹是因为李辙过于勾人视线。
此时细细打量下来,越看越心惊。
她知道自己是以衣取人了,面上却不能露怯分毫。
仍旧带了淡淡的蔑视。
李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冷漠开口道:“她是在下的发妻。”
话音一落,不止是孔千兰,就连围观的好事者都愣住了。
倒不是祝潇潇不好看,只是同清逸俊雅的李辙相比,祝潇潇的气质稍显锋利了些。
若将李辙比作雪中白梅,那祝潇潇就是悬崖边上妖冶慑人的曼珠沙华。
各有各的美,却总不相配。
孔千兰下意识叫道:“什么?发妻?”
那尖锐的余音在李辙耳畔盘旋了许久都挥散不去。
李辙皱起眉来,已然是不耐烦的态度了,“姑娘若是无事,在下便同妻子先行一步了。”
说完,抬手就去拨弄座下木轮。
祝潇潇忙道:“别急啊,孔姑娘还没夸我呢!”
她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威胁于人。
总不能白白被孔千兰低看一眼又羞辱一句。
她不要面子的啊。
孔千兰闻言一噎,攥紧手中帕子怒声道:“不过就是两句误会,这帕子本小姐不送就是了,何必咄咄逼人?”
祝潇潇耸耸肩,“啊,那是你的意思,我数三个数你要还不开始夸我,两日后便准备接受全城男子的爱意吧。”
“你!”孔千兰瞪着一双圆眼惊道:“你竟这般不害臊!”
祝潇潇:“一!”
喊完一声推着李辙转头就走。
孔千兰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眼见祝潇潇走远,急得直跺脚道:“不是说要数三个数的吗?”
祝潇潇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她从来数数不带数满的,别问,问就是故意的。
孔千兰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又追了几步道:“那你说的送全城……”
祝潇潇远远摆了摆手,“是呀,你回去等着吧。”
不就是香囊嘛,城里卖的个数,总比人数多吧。
左右也要不了多少银子,买个高兴,花的就值。
孔千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极度不安的感觉来,直觉告诉她祝潇潇绝对是认真的。
只能继续追上前去,扭着手指悲愤道:“好,我现在就夸你,你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