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祝潇潇歪头表示疑惑。
李辙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潇潇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祝潇潇:“哪些?”
这家伙不会是被说中了痛点,要灭她的口吧。
祝潇潇立马警惕起来,好心提醒他:“你想开点,你可打不过我。”
男人的自尊虽然高于一切,但生命可贵呀。
她又不是什么到处乱说的大嘴巴,自会替他保守秘密的。
祝潇潇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弄得李辙微微一怔,恍然间明白她误会了什么,李辙一腔醋意登时散了一半。
只无奈道:“我是说你是如何得知……你所写的那些事的?”
她写的?
祝潇潇颇为迟钝的偏头看向稿纸,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啊,这算什么,我前世看了许多,更厉害的也有,怎么你喜欢?”
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只要李辙点头说是,立马就能提笔写下好几篇来与他共赏似的。
李辙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他怔了片刻,忽然一股热气再次冲头。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会对这种话题侃侃而谈?
为什么她侃侃而谈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兄弟?
她,她真的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吗?
李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
“潇潇与我说这些,是否不大合适?”
祝潇潇“嗐”了一声,满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饮食男女人之常情,更何况咱俩本就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辙一噎。
她说的好有道理,竟无从反驳。
而且她刚刚说……夫妻。
李辙神色蓦地一缓,再次变得温和起来,隐隐还带着几分腼腆。
与方才正义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祝潇潇观察了他一会,发现确实没再出现什么瞳孔涣散之类的症状,于是放心道:
“前面的基本内容我都讲给你了,如今左右也是养伤清闲着,你就快写些,最好赶在雪化之后能出第一册试试水。”
若是第一本书就能引爆市场,那后面的要价可不是她说了算?
赢麻了赢麻了,想想就开心。
有了赚钱的信念,祝潇潇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此后的日子里,除了吃饭睡觉给李辙换药,就是围着李辙各种督促他写小说。
剧情编的也是越来越离谱,狗血洒了一波又一波。
好几次李辙欲言又止,都被祝潇潇顶了回去。
“你就说后续剧情你感不感兴趣吧?”
李辙无奈道:“你都说了他二人相会佛堂,前夫突然上门,怎会有人不想知道……”
“那不就行了?就这么写!”
祝潇潇一拍桌子,蛮不讲理。
李辙叹息一声,兢兢业业的执起笔来埋头桌案,努力做一个没有想法的写字人。
若他知道日后被人扒出笔名时,造成了怎样轰动的影响,李辙大约拼了同祝潇潇撕破脸皮的危险,也要坚决甩手不干。
可惜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李辙注定要被祝潇潇磋磨到底了。
雪灾足足持续了半月有余,等到终于下停时,村子里已经冻死了许多人。
屋子被雪给埋严实了,祝潇潇费了许多力气才将屋门到院中的雪给挖开。
勉强算是能透口气。
又过了几个晴朗的艳阳天,积雪才尽数化去。
村里开始有人走动起来,祝潇潇也时不时推着李辙在村里溜达溜达。
见过消瘦不堪的村长,见过面色蜡黄的周氏,也见过几个脸熟的人。
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眼中没了光彩。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挺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为了一口吃食和一点热乎气儿,他们都做过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
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和空洞。
唯独除了梁笙月。
“听说你去过我家了?”
祝潇潇正陪着李辙在院中晒太阳,梁笙月远远走来扬声便问:“李辕的伤是你做的?”
祝潇潇:“……”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她竟然一直憋着要来找茬。
真是好强的信念感!
“我看过李辕肩头的穴道了,”梁笙月来到院门处,随手推开走进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针灸之术?”
祝潇潇摊了摊手,直白回道:“不请自来,可是还钱的?”
她可没忘,梁笙月还欠她七百三十文钱。
梁笙月瞪着祝潇潇看了许久,摇了摇头一脸慈悲道:“你真是可怜,心里眼里念得只有钱。”
“……”祝潇潇无语了。
所以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讨打吗?
梁笙月伸手在袖中一摸,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展开来在祝潇潇眼前一晃。
惋惜道:“我今日是来告诉你,你与村长的那些手段伎俩已经没用了,李辕是名正言顺接回家来的,有县令的手书为证。”
雪白的宣纸上,行云流水的写着一行字,末尾落款处还盖了个红红的印章。
看上去就很官方的样子。
祝潇潇皱眉:“这是什么?”
梁笙月心里一喜,面上越发高傲起来。
“你不识字吗?我读给你?今闻得李家村有人搅弄家族不合,引四邻议论……”
祝潇潇打断她:“我问你那是什么?”
梁笙月瞪眼,不可思议道:“你没听见吗?这是汀元县令赦免李辕回家的手书。”
“……”这孩子没救了。
祝潇潇无语的看了李辙一眼。
李辙会意,淡淡开口道:“前县令早在雪灾前就遭山贼袭击重伤而死,如今汀元县还在等候朝廷派下的新任县令,县衙暂无人代管。”
梁笙月怔住了。
“什么?!”
这不可能,明明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县令还和颜悦色的向她打听了李辙一家的动向,甚至还问了许多祝潇潇的事。
怎么可能突然就说被什么山贼袭击?
哪里来的山贼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
“兰时哥哥你骗人,是不是祝氏告诉你的?”梁笙月惊得声音都变了,“对,一定是祝氏在搞鬼,她最不希望李辕回来了,你别信她的鬼话啊兰时哥哥!”
李辙仍是未抬眼,一贯温和的声音如同埋在积雪中的冰刀,冷冷回道:
“姑娘自重,莫要再直呼李某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