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浓厚暮色中,青衣黑袍踏入清瘟寺。
与夏藉记忆中的寻常寺庙不同,依山而建的清瘟寺并没有高耸多层的阁楼结构,反而皆是平层房屋,枫树极多,交织盘踞于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大片深红让人一眼望去有些头晕目眩。唯一一座勉强能算高耸的阁楼位于山顶,被大片深红枫树林拥簇,其名为除疫阁。清瘟寺境内香客稀疏,更多可见的还是或年轻或年迈的扫地僧侣,在见到诸烟后,只是点头行礼,并无好奇或是其他的情绪。
黑袍剑仙颇有兴致地左观右望着寺内景色,青衣姑娘却依旧低头思索于那名为不可越雷池的一剑,那一剑其实算不得什么惊为天人的招式,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剑递出罢了,没有剑气没有剑罡,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奇巧之处,之所以惹人惊艳,也不过是因为其上剑意“有点重”。
能让她左诸烟都感受到“有点重”三字,岂止是真的只是一点重?在寻常剑修看来,这一剑简直是太浓太重了,如同天倾山塌,重到没人能能够停缓延后它半步,颇有大巧不工返璞归真的意味。
“……我第一次发现,颜色太鲜艳也能让我感受到压抑。”
夏藉低声与诸烟说道,她并非是反感这枫叶,而是它太多了,多到漫山遍野全都是,简直是一片深红的海洋。不仅如此,每一颗枫树下都挂着橘黄色的灯笼,深红漆黑橘黄三色交织,即便是在不那么明亮的月光下,这鲜艳颜色的转化依旧让人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眼睛的酸痛,简直是一场视觉上的灾难。
听到夏藉话语后,诸烟抬起脸,认真端详着眼前的景色,夏藉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双微微眯起的浅净眸子——由于同修的缘故,诸烟那瞳孔之中蕴藏的斩龙脉也得到了不少的改善,不再像先前那般“飞扬跋扈”,浅淡但又不稀疏,清澄透明如上好的琉璃金,大片枫红流入其中交融映衬,颇有些惊心动魄的通透美感。
“看着的确不是很舒服,”诸烟说道,看着夏藉望着她的眼神,又是疑惑问道,“怎么了?”
夏藉摇了摇头,笑道:“先去上香吧。”
沿着宽旷石阶继续向上走去时,诸烟这才察觉到了师尊并非是像她自己所说那般,只信一点点佛——在踏过那道门槛前,她就早已悄然检查了几番衣冠是否端正。
钟声响起,又是一时与她们交错而过,这袭突兀至极的墨色蛟龙炮,在漫山遍野的深红与金黄中,慢慢向上走,神情专注而又虔诚。
走近那楼阁后,其前三门,两侧小门紧闭,木门之上朱红油漆褪落,露出其中惨淡木黄,其中正门敞开。迈过那道门槛后,诸烟才发觉这座在外看来并不起眼的除疫阁,居然是一座传闻中的方寸阁。有道是“方寸阁中收纳千百物”,这座也不例外,其中天地足足有着十三层阁楼之高,长宽也是其外的四倍。诸烟仰头望去,那座高耸不见顶的大佛身形庄严,面相慈悲,不添彩漆,未施金粉。十三阁楼中,每一层都足足摆放了近千盏莲花台烛火,火苗浅青随风摇曳,绵密如起伏鼻息,即便楼层繁琐也不会有丝毫阴影晦暗之处。
与夏藉的虔诚不同,诸烟并未过多关注那座庄严大佛,而是打量着这座方寸阁,主殿中空无一人,其内有十三层阁楼,那大佛位于十三阁楼正中间,从地至顶堪堪容下,每层阁楼皆有四面八方,北南两面要比东西两面更为狭长,她们走进的大门便是位于其佛正面,也是东面。
夏藉在门旁桌面取了六炷香,将其中三炷递与了诸烟,诸烟接过那三炷香,学着夏藉的举动,一同来到了大佛台前的蒲团上,双手平举当胸,五指合并于前,凝神静气,动作不缓不慢,双膝跪与柔软蒲团之上,额头平贴地面;随后起身,双手离开蒲团,双手合掌与鼻前,手心虚合,此为一拜。
后取香,食指与大拇指将一炷香夹住,三指合拢,双手举至与眉间平行,插于香炉正中,后二拜,第二炷香插于香炉右方,后三拜,第三炷香插于左方。
夏藉闭着眼睛,神情虔诚,红唇轻颤,无声呢喃。
供养一切众生,愿此香华云,遍满十方界,供养一切佛,尊法诸贤圣。
诸烟没有闭眼,她只是跪在蒲团之上,安静地等待夏藉做完一切。
透过香炉中冉冉升起的袅袅白雾,她仰头望着这座高大的佛像,心中并无什么感触或是敬畏。
对于神佛一事,她从来都不信半点。
“小诸烟?”
诸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夏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轻声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诸烟没有回答她,只是握着她的手,她知道夏藉说的“这里”不是长明城,也不是白云端。
她突然向上望去,只见那座大佛手心处,不知何时起,一袭猩红衣袍已然端坐于其上。
那身着猩红衣袍的女子无声说话,诸烟看着口型,辨识出了话语,微微皱眉。
她说的是:除秽已至。
话毕,那袭猩红衣袍从大佛手掌心中悄然跃下,在空中化作一大团猩红枫叶,于空中飘散开来,诸烟微微眯眼,突然听到了夏藉疑惑的声音。
她将视线重新放回在了佛前,只见那数千盏青灯居然在那猩红衣袍离去时灭了近半数,那大团的枫叶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后一片孤零零的落叶,轻飘飘落在了一盏青灯之上,瞬间化作了一团巨大火球,焚烧殆尽过后,连渣滓碎末都未曾留下。
(——————)
巫芫饶有兴致地坐于食肆二楼窗边,她那位置正是俯视整条长街的绝妙位置,那柄长剑还悬停于那里慢慢向前,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没有一人能够让那柄长剑移动或是停下哪怕一瞬,等到最终抵达了那长街尽头,这长剑又会复而转向重新向后。人群也从最初的人人跃跃欲试,逐渐变为了稀少主动碰壁,更多人还是在心里嘀咕:这哪里是什么不可越雷池?这分明是在抛东西逗狗玩呢,谁真心把这玩意当回事了才是真正的笑话!
看了好一会后,巫芫才将视线从长街上收回,转而看向坐于对面的一人一猫,笑道“你们俩上去试试?”
猿猴少年口中叼着烧饼,听见巫芫话语后,倒是不觉得如果输了有什么丢脸的,反而是有些期待道:“吃完就去。”
巫芫看向灰猫,灰猫只是避开了她的眼神,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巫芫捂脸叹气:“阿丑,你真是个逆徒啊。”
灰猫哼哼唧唧半天,最终实在是磨不过巫芫,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猿猴少年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了面前的烧饼,洗净手后来到楼下,背后一捆刀的独特造型为他吸引了不少视线,猿猴少年被那些视线看得有些发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从身后捆刀中取出最得心应手的白鱼。
通体雪白的白鱼出鞘时倒是引来了些许惊呼,不过非但没有让猿猴少年感到得意,反而是更加窘迫——他自知自己是个什么水准,只要等他出刀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埋没了这柄好刀。
没等他窘迫分神太久,刺痛便是从他肩膀传来,他低头看向右肩,一条抓痕已经留在其上,始作俑者自然是趴在他身后包裹中的那只灰猫,猿猴少年当然知道灰猫是要让他集中注意力,于是闭上了眼睛,深呼吸,重新集中起注意力。
普通的一刀是没有用的,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先前已经有太多的刀修剑修溃败在这里了,其中不乏招式或是意气精彩绝艳到让他自惭形秽者,他们无一例外,皆是一样的结果——没有半点收益成效,那飞剑如同一座巨山一般,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势。
难道说要靠那须臾钱?
猿猴少年并没有睁眼,他更希望只靠手中刀。
他心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仿佛像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一盏极其微弱的火苗燃起……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么一丝火苗。
有些人生来就有很多的选择,有些人生来就没得选,他一直都是那个没得选的人。
猿猴少年双眼紧闭,手放于了刀柄之上,轻声说道:
“吭。”
那是巫芫传授与他的问灵术。
待到再度睁眼,他眼前所视已经再无他物,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与那柄依旧缓缓向前的飞剑。
他又想起了巫芫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只教你一招,你要让这招比什么都快,快到其他东西都追不上你,哪怕是时间也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闭眼,缓缓弯腰,如同一道拉满到快要绷断的弯弓一般,猛然向前垫出一步,拔刀而出!
雪白刀身扬起一道优美弧线,击打在了那柄飞剑的刀身之上,造成一声清脆的响声。
嘘声四起,不少看戏者摔下手中瓜子或是酒碗,什么玩意,这小子搞什么?憋了这么久就这?还没等他们骂出声来,少年的第二刀已经挥出。
第二刀,击打在了同样的地方,只不过这一刀,要比先前快了不少,飞剑之上依旧毫发无损,只不过人们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随之即来的,是第三刀,四刀,五刀……都是击打在了相同之处。
愈来愈快,愈来愈快,最后,只见少年身前,刀光如潮!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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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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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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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佛前千盏火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