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长青做过刑名差事,对这种还是十分了解的。
当时在厅中时,他便有所怀疑。
了然道:“这是她们长时间行为导致的习惯性情绪和态度。”
知意说“对”:“手段不过就是刺激她,不断提及她被人在大牢里凌辱之事,怂恿、逼迫她自尽。”
直接杀一个人,未必能不留痕迹。
所以,就得来暗的。
只要煽动了所有人一致去逼迫她,常新枝就算是再坚强也得崩溃,到时候只要仆妇们“照顾不上心”,常新枝便会以“自尽”来结束自己的性命了。
而煽动所有女眷有动作,其实也不难。
时人对女子多苛刻,自然更加爱惜自己的名声,没人愿意被人以“被人在牢里LJ的那女人就是谁谁谁家媳妇的姐妹”来称呼自己、称呼自己的儿媳。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常新枝的错。
可并不影响他们去嫌弃她、鄙夷她、刻薄她!
常家出嫁的姑奶奶们必然深受这样的指指点点,心里自然就生出怨怼了,且大姑娘和二姑娘还是庶出的,踩这个嫡出妹妹一脚都来不及,哪里会去可怜她?
而大奶奶和二奶奶,她们则是“无主嫁妆”的直接受益人,还能不积极的去当刽子手?
至于是谁煽动了谁,就不好说了。
含庭点了点头:“为了丰厚的财物杀人,不无可能!”
储时蕴道:“看我们查过来,怕我们从三姑娘那里听出什么来,会坏了她们的计划。”微微一顿,“所以,给的地址,一定是假的!她们得赶在我们去之前把人杀了!”
知意拿了仙仙手里的纸,长吁道:“不确定,看雁云能抓到些什么吧!”
常郁对知意多有佩服,但还是有所不解:“可这个与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储长青并不指责他,只是温和道:“即便与案子无关,既然我们百姓之父母官,知道有这样杀人性命之事,如何能不去阻止?”
常郁摸了摸鼻子:“是,属下失言了。”
宫绦上坠着的血玉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着:“且,身心受创之人,最好是有信任的人陪伴。为什么她们会把她独自丢在乡下?”
含庭总是能在她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能全然明白她的揣测与分析:“丢去乡下便意味着,那里的仆妇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能在这么多人的逼迫下依然活着的疯女人,她当真是疯的吗?”
储时蕴微微思忖,了然道:“她很可能没有疯,而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心思,在装疯!而恨到极处却没有把握报仇的人,只要有人肯给她机会,自然什么都肯做!”
江于淳慢慢也跟上思路,点头道:“难怪你方才会特意一问三姑娘的身手,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催动低吟的人!”
储长青笑看着这几个年轻人:“难怪陛下看重你们几个,分析的非常好。再去问问马三那些外宅,看看还会不会有些什么线索。”
到衙门时,正好马三最后一个外宅也到了。
六七个人站在那,表情不一。
有朝着年轻郎君暗送秋波,急着找下一个能养自己的男人的。
有眼神发木,面无表情的。
也有胆小的,在抽抽泣泣。
知意落了坐,却觉得没有必要问了,这些人可不会知道任何。
含庭睇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常家人?”
知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散乱的头发把整张脸都遮住,不过露出来一截的中衣袖口上有着与常家及时夫人绢子上绣法一致的兰花纹。
储时蕴道:“当时不在场的不只是常新枝,未出嫁的姑娘应该还有常六,她也不在。”
人虽不认得,但是出嫁女与未出嫁女的发髻是不一样的。
当时在场的人之中,没有未出嫁之女。
把人带来的禁军点了点头:“是常家六姑娘。”指了一旁装扮轻佻的妇人,“她说是马三发疯前扛进院子里的。做了夫妻之事后,才去的城楼发疯。”
妇人晓得马三死了,自己是没靠山了,可不想再背上替马三强迫良家女子的罪名,到时候再被人给扔进大牢里去!
忙摆手道:“妾身拦了的,可郎君就像是疯了一样,还把我打了。所以,没、没拦住。”
拦,是真拦了。
金屋藏娇,当的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独一无二的“夫人”,哪个能容忍自己的金屋里再塞进一个人来?
储长青问了她们几个与马三相关的问题。
这几个人意料中的一无所知。
最后储长青道:“你们这几日还是回原来的住处,等到案子结了,可自行回想回的地方。马家,不敢再为难你们。”
仿佛看到了希望,两个女子麻木的眼眸动了动。
然后福了福身,跟着禁军走了。
一屋子脂粉味散去。
储长青徐徐道:“一年前常新枝为了救常六坐监,毁了一生,还被人趁机算计财产。今日马三自宫跳楼前把常六强占了。看起来,到真像是常新枝的报复了。”
他赞赏的目光看向知意,“郡主洞察为常人所不及。”
知意这一次一点都不为自己能推测出这些而感到高兴。
同是一条性命,凭什么男子的就显得更尊贵?
凭什么受到伤害的人,反而成了人人可欺的罪人?
女子。
活在这样的世道下。
到底得到了些什么?
“储大人不说,未必是没有这样的猜测。”几十年的官儿,又不是白当的,否则也不会故意去询问常新枝是否“病了”,“且看常新枝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吧!”
她起身出了门。
夕阳西沉的时辰,日头还是毒辣,她却为世道挣扎的女子感到悲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在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叹了一声,却叹不出憋在心口的不爽。
储长青身边的护卫银川、银安身手自然是极好的。
跟着从常家后门悄悄出去的婆子到了乡下的庄子。
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主子一行人,便也知道这个庄子可不是常大公子写给主子的那个地址了。
那细瘦身材的婆子与庄子里的庄头凑在一处悉悉索索说了几句。
然后庄头给她叫了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媳妇。
一群人跟着婆子进了庄子的大宅里。
一进去,细瘦婆子就拉着脸嗤着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这都丢过来多久了,一个疯子都弄不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146章 怂恿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