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慵懒而似笑非笑的声音,屋子里方才说话尖锐的几个不由遽然变色。
外头的众人这才敢行礼问安。
屋子里的人也忙跟着行礼。
“见过郡主。”
“见过王爷。”
赵含庭微微抬了抬手:“诸位都起吧!”跟着她不紧不慢的脚步进了屋去,“正好撞见了万夫人身边的丫头,说这儿热闹着,似乎在谈论郡主的是非。本王与郡主闲着也是闲着,也来听一耳朵新鲜。”
万融琛之妻阴氏见着是瞧不到裴知意的好戏了,有些失望。
不过心下也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刚刚自己没有顺着那几个的话头阴阳她,不然再叫那阎王盯上,脸面可真是要丢尽了!
不过也好啊,能看那几个的好戏了!
她微微一笑,立马先表明了立场:“臣妾原是叫了去请大长公主的,却先见着郡主和王爷,倒也巧了。”
知意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脸色。
环顾屋中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小翘几上摆着的香炉,香料焚尽,没有了烟雾袅娜,不过空气里还有依兰花余烬的淡淡气息。
这东西她闻过,早年里就有那么个堂姐夫脑子不太好,想以此来占她的便宜,好占齐人之福。
别人能不能享这福气,她不知道。
但是她那位脑子不好的堂姐夫福气一定很好,她和堂姐三日后就一起烧了很多个没有眼珠子的纸人给他了。
轻啧了两声:“瞧瞧,真是哪儿热闹就能在哪儿见着这几张脸,怕是没挨够打啊!”
赵含庭微微一笑,迎着月色的眉目萧萧如松下风:“方才那字字句句都是冲着你的,你是郡主之身,大员之尊,这般无证无据的污蔑,便是蓄意毁你清誉,便是杖毙也不是不能。”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他们两其实一直都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听着么?
刘夫人方才还格外得意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刷白,整个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之中,愣在原处半晌不能动弹。
文远伯夫人看到床上的女子不是她的时候就知道了,今日这一出可要比想象中的更精彩!
“说了不该说的是得受点儿教训,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就不是受点儿教训这么简单了!”
知意换了一身窄袖衣衫,行动颇为利落:“文远伯夫人说的是啊!我这个人心眼儿小,气量也不大,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人难堪!”在靠墙的交椅上坐下了,闲适地倚着扶手道,“各位说说吧,又是在唱哪出啊,本郡也听个趣儿。”
文远伯夫人开始时觉着她这个性子略微张扬了些,容易得罪人,可现在瞧着,这张扬自有张扬的好处,“睚眦必报”有时候可比“得饶人处且饶人”更让自己心里头舒坦!
沉着声儿缓缓把方才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最后指了被扔在屏风下的女使道:“……那小丫头颈项间有被人重击的痕迹,叫醒了她又说不见了您的踪影,我与严夫人便来找了,谁知竟撞见了这不堪入目的。大抵是害怕伺候不周要被问罪,吓晕过去了。”
阴氏想了想,开始开口了,指了指屏风底座边的绢子道:“这不地上有你的绢子么,便有人迫不及待说床帐里头的就是你。”微微一顿,“还是郑大奶奶晓事儿,一眼就看出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算计的,这就又说要给你找背后元凶了!”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可什么都没说!”
知意瞧了她一眼,笑了笑,目光自阮氏、刘夫人、李夫人和郑大奶奶身上一一掠过。
郑大奶奶眼皮一跳,不愉地暼了阴氏一眼。
虽有点怵裴知意那张厉害的嘴,但是郑家的威势可不是刘李两家能比的,便有底气觉着她不敢对这里如何。
阮氏和刘夫人、李夫人原就吃亏她泼辣的亏,这下坐实她偷人的话才吐口,人就进来了,自是心头一阵阵的紧缩的痛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被她一口咬住了说自己是故意污蔑。
那日被折辱的痛再次清晰地浮现在面颊上,刘夫人苍白的面颊不自觉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梗着一口气在心口,越发用力挺直了背脊道:“可不是我们故意污蔑你,这地上可有你的绢子在!若里头不是你,你的绢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本就和里头的男子私相授受么!”
此刻圆月高悬,月光似皎皎清溪般倾洒而下,顺着枝条、顺着屋檐瓦砾缓缓泄入室内。
知意就坐在被推开的窗边。
她面容浸在月影下,明媚的眉眼更添了一丝清韵的妩媚。
赵含庭弯腰将绢子拾了起来,轻轻拍去了上头的尘埃。
一向舒然的眉心深深皱起,不喜她的绢子被人这么随意乱丢,语调便带了几分沉怒:“是么?如今旁人清誉之事,都能以一方绢子在何处来置评了么?那么……”澹澹的眸光扫过她的面容,恰似刮骨一般,“刘夫人你这会子在这里,又说明了什么?”
这话不就是在说:没参与进来的人,这么积极又是在做什么?
刘夫人一急,僵硬地迈出了两步:“王爷……”
赵含庭却并不想听她说下去,微微一抬手打断了她。
侧首间,看到了站在屏风后抿着唇,目光死死盯着幔帐的贺兰文彦,微微一掀唇角:“贺兰公子闯了如此大祸,难道不打算说些什么么?”
贺兰家的郎君?
瞧着情形,床上的两个人被下了药是铁打的事实。
可刘夫人并不以为地上的绢子会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背后之人要算计的分明是裴知意!
可为什么里头的女子不是她?
且既然背后之人是为了算计裴知意,不把她跟下三滥玩意儿扔一处,怎么还给她选个世家子?
那几个“一定要踩死裴知意”的激动情绪在见着裴知意本人出现之后冷静了下来,这下也终于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不对劲儿,目光交接间,皆从对方微凝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恍然。
这是有人要让她们来背黑锅了!
虽说如今皇帝是想利用裴家来对付他们这边儿的官员,来日少不得是要斩草除根的,可若是这时候能与裴家结亲,也便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以她的脾性,真若成了贺兰家的媳妇,自然是会帮着夫家算计的,届时,太子便可以利用她打压同样没有太多朝臣支持的宜郡王了啊!
贺兰家!
原来是贺兰家!
他们这是要利用她们和裴知意之间的龃龉,来一场渔翁得利了啊!
得了动静过来的赵满盈和周云珊好容易钻到窗口,就听着赵含庭的声音,两个人相互挤眉弄眼着,然后吃吃的笑。
周云珊有点担心,小声道:“这些可都不是善茬,表姐会不会吃亏?”
赵满盈却对她充满了信心,扒拉着窗口道:“不会!你没瞧见么,皇姑奶奶和皇祖母听到消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知意连难搞的兵法都那么厉害,还能被这种小把戏给坑了么!”
周云珊回头看了眼。
大长公主确实没来,太后也没来,裴郡王也没见影子,连个身边人都没有派过来。
看来真的是对她很有信心了。
“没错!想害表姐,那就是自己不要命了!抓出来,打爆她们的狗头!”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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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到底是谁在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