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不给他机会说话,虽语调不紧不慢,却轻而易举的压住了他的话:“怎么就急了呢?你们能上下嘴皮子一碰来怀疑我为什么及时发现刺客,怀疑我为什么确定刺客是冲着陛下来的,我当然也能合理的怀疑你们的用心呀!至于陛下信不信,又信了谁,那就是圣心独裁之事……”
微微一笑,抓着果子的手竖起了食指在唇边轻轻一嘘,“狡辩,是没有用的。”
郑怡茗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又是极为骄傲的,哪里容得一个女子这般嚣张。
恶狠狠瞪着她道:“你放肆!竟敢对我……”
裴知意又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他们这些人唱戏似的急吼吼给我扣帽子,我甚至有点怀疑其实他们就是在告诉所有朝臣和百姓,以后若有这等事,谁救陛下,谁就是刺客背后元凶!”
一脸心惊地看着皇帝,捂着心口继续道:“您想啊,他们这等于就是在逼着臣民远离您啊!更是在告诉那些刺客,赶紧来刺杀陛下,反正以后也没有人敢救陛下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可不就是谁来救您谁就是凶手么!”
裴郡王真是好不配合,瞪大了眼,连连啧声:“真是越说越让人心惊,这些人的用心,可真是险恶啊!”
郑怡茗虽不及父亲睿智深沉,却也知道这样挑拨必然会叫皇帝对他、对郑家生出厌恶和怀疑,即便皇帝如今还无法扳倒他们,却一定会找机会斩掉他们的臂膀以做警告,就如从前一样!
夏日轻薄的衣衫乍然被一侧薄薄的汗水黏腻,紧紧贴服在皮肤之上,越绷越紧,压迫着胸腔。
不由遽然变色,赶紧从后排绕了出来,跪地道:“陛下!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江于淳横了他一眼,啧啧道:“郑二爷也不用急着解释这话里话外对郡主的挑拨污蔑了,还是先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看到外头的刺客吧!坐在那么好的位置,生那么大一双眼睛,总不能是摆设吧!”
裴知意嘴角勾了抹讥讽笑色:“郑少师办事牢靠,历经三朝,为宣宗、英宗和陛下所信重,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我瞧着你不光是眼睛当了摆设,连脑子也是!这官儿我看你也别当了,省的再祸害了无辜老百姓!”
郑家与司马家联手,郑怡茗虽只是个四品管,但是这些年没少被奉承,一惯自命不凡,并不太把旁人放在眼里。
即便他们一派近两年被砍掉了不少实力,但是郑洛和司马渊依然地位稳固,是以,气性也还是高的很!
心下大怒,也不顾皇帝在前,指着她便大喝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
裴知意虽眉目生的明艳,可到底是武将,眉目一沉便难掩杀伐之气。
仙鹤展翅的铜烛台上烛火哔叭,微微昏黄的烛火轻曳之下,面容更显不容相侵,让人望而生寒:“身为陛下的臣子,不思量怎么查找刺客背后的指使者,净想着给旁人扣帽子!本郡倒是很荣幸啊,一介你们瞧不起的女流之辈居然成了你们的异己,这么急着要处之而后快,可真是要为我自己鼓掌了!”
“本郡是陛下钦封的正二品大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当着陛下的面跟我吹胡子瞪眼,语出威胁!到不知你这是仗了你父亲的势,还是压根没把陛下放在眼中!”
“你的胆子、可比本郡大的多啊!”
要比嚣张,裴知意还能输给他么?
啃了大半的果子猛然一掷,打中了他伸出来的手,“再敢伸出你的爪子,老子不介意斩掉它!”
郑怡茗有郑洛这个太子少师、兵部尚书的父亲,哪里受到过这般折辱呵斥,恨的赤红了一双眼,恨不得上前去撕了她才好!
可如今有储长青一派与他们作对,即便朝中实力还是他们一派更为强悍,到底不如从前了,何况这会子皇帝冰冷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便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捂着被打得钻心的痛的手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她。
赵含庭拉了知意坐下,看了郑怡茗一眼,漫声道:“其实郑大人的质疑也没那么难解释,当时韩统领的剑都刺到郡主的颈项了,她要如何拉弓射箭呢?即便郑大人喜欢做些草菅人命之事,也好不当着陛下的面不把我大梁的有功之臣的性命不当回事吧?”
若是皇帝不在,总要讥讽他几句自身难保,可皇帝在前,这话便说不得。
郑怡茗胸腔里呼啦啦地抖索着,却也只能一忍再忍!
而皇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缓缓后仰了身姿,靠在交椅上,看着护城河上远远行来两艘画舫。
他这姿态,似乎没有要追究郑怡茗放肆的意思,却也是纵容了知意的嚣张,默认了她的话。
司马渊一派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皇帝这是找到称手的刀子,要来挑破平衡了!
郑洛放下了茶盏,缓缓开口,既不是呵斥儿子的,也不是给儿子求情的,只是看向皇帝道:“陛下,今日劳顿,还是早些回行在安置吧!”
裴知意慢慢整理着宽大的衣袖,笑着道:“回去干什么,陛下好容易来一趟平江,这里的官员百姓准备这场烟火歌舞也不容易,陛下一走,官员跟着走,把百姓们热情往哪里放?”
一直没有说话礼亲王冷哼了一声,站起来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这里有刺客,你却阻拦陛下回行在,安的什么心思!”
裴知意的眼眸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轻轻一瞥,也不过漾起淡淡波纹:“我安的什么心思不重要,重要的你们啊!”
温贵妃瞧了皇帝一眼,见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妩媚的眼眸一转,满面不解地问道:“郡主这话可要怎么说呢?”
裴知意无辜的眨了眨眼,看着贵妃亲切不已:“娘娘您想啊!各位大人为了展现忠诚,以及洗脱他们意图刺杀皇帝的嫌疑,定然是一双眼睛当十双用,死死盯住每一个角落,把他们尊贵的身体挡在陛下龙体之前的啊!既然又这满屋子忠心耿耿的大臣在,陛下自然是安全的很!”
温贵妃掩唇轻轻一笑:“原是这个意思,郡主真是聪慧!”
礼亲王冷哼着呵斥道:“我等身为臣子,自是以陛下安慰为重!若是再有什么混乱,你负得了责么!”
裴知意眼眸轻扬,嗤笑道:“笑话!陛下是真龙天子,自有神佛护佑,会怕那些个宵小之辈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平日里陛下如此看重你们这些皇亲国戚,这会子有乱子,自该是你们站出来护卫陛下,怎么,还想把责任都推卸给我一个小小女子不成?”
回头笑眯眯看着皇帝,好一副乖巧模样,“陛下,新禾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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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疑影全给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