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仙馆。
便如它的名字一般仙气飘飘。
玉璧宫灯之畔,雕龙画凤抱柱之旁,悬以淡柳色半透明的轻纱,纱帐之上以金银线交错绣以春华撷芳的纹样,晚风徐徐,曳起轻纱悠悠晃动,映着头顶明耀的硕大夜明珠发出的光芒,绣纹微闪,如置渺渺烟海,如梦如幻。
两张脂粉均匀的雪白面容在头顶明珠明耀的光芒下,隐隐生了丝丝不安之意。
李夫人蹭地站了起来,以威压的眸光罩住她青稚姣好的面容:“公主殿下!”
被如此厉声呵斥,赵满盈也不爽了,笑嘻嘻的面容冷了下来:“本宫就在这儿,李夫人什么话要说,本宫洗耳恭听!”
她是公主,即便天真烂漫,即便生母卑微,却到底是皇家女。
居移气,养移体,皇帝宠她,自有她不可相侵的威势!
众目睽睽之下,李夫人自是不敢如何出言威胁,只能勉强抿出了笑色道:“只是告诉公主,陛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不宜再被此等小事打扰。”
赵满盈冷笑道:“是么?还当李夫人打算威胁本宫这个卑微公主一番,好显得你们李家势盛呢!”
裴知意一伸手,轻轻松松就把李夫人的话给打断了,也把人给按了回去:“都敢说裴梨杀敌是丧心病狂了,堂堂尚书夫人,威胁你一个毫无建树的公主又待如何?”
李夫人想站,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贱婢!你什么身份,也敢动本夫人!”
裴知意的指尖挑起了李夫人下巴,似有无限感慨,微微躬身的姿态让她的胸腔被些许压迫,嗓音有些沙哑的温柔:“动你了又怎么样?”
“裴梨战场杀敌,到了你的嘴里成了丧心病狂。人婚事皇帝都没有开口,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非议?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怎么着,打量着利用旁人的手把裴家除掉了,正好给你们的主子司马家争取了机会取而代之么?给人当狗,还当的挺积极!”
有零星几声抽气在骤然静下的空间里荡开。
众人惊诧一个小小郡守家的姑娘竟也有这胆子,众目睽睽之下骂人大员一家子是狗?!
她难道真不怕家里的主君被打压到见阎王去吗?
知意拇指与食指猛然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一甩,直接把人从交椅上甩了出去:“裴家效忠陛下,裴家郎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这些享清福的没有半点敬重之心便罢了,一唱一和,还要在背后捅一刀!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李夫人狼狈的跌在地上,鬓边簪子上的翡翠珠子冷冷打在脸上,可比被人扇了耳光可痛多了!
自她嫁给丈夫之日起,就没有何时如此受过屈辱!
便是什么都不顾了,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威胁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赵满盈稚嫩的面孔上,切齿冷笑道:“今日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过,你大可问问在座的,有谁听到什么了!谁敢乱说话,那便是不顾家里死活了!”
谁不知道李家和司马家是姻亲,若是得罪了李家,司马家又岂会坐事不管!
在场众人纷纷变色,却也不敢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赵满盈确实是得宠,可她到底只是宫女所生,一早便知道自己没有肆无忌惮的资格,纵然再讨厌这些人的嘴脸,恨的面孔绯红火烧,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裴知意轻轻一笑,如春华生露,映着朝阳艳霞浅红莹然,然而,她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那种清冷的神色,如她发髻间金簪掠起的金光一闪,让人寒意顿生。
语调懒然无畏:“孟瑶,替裴梨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员夫人!”
李夫人昂了昂下巴,双目狠狠瞪着她,威胁道:“贱婢!你敢打我,你们钱家一个也别想活着!以为裴家打了场胜仗就了不起了么?得罪了我们,裴家敢管你们么?他们敢和我李家作对么!”
孟瑶从门口走了进来,看了眼一脸戾气的李夫人,又看了眼拍案而起的刘夫人。
淡淡眉目里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惊诧,似乎在说:居然还有人这么蠢的!她敢这么这么说话了,还会不敢打你们么?
于是,掌心扇了李夫人,一反手,手背扇了一旁横眉就要叫嚣出口的刘夫人。
“啪!”
“啪!”
接连的两声,清脆响亮,还有袅袅余音在空气里落了个回响。
大约掌心用力更顺一点,更是直接给李夫人打落了一个牙!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全都惊呆了,刷刷刷地站起来的还有好几个。
裴知意似乎颇为高兴看到她的狼狈,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轻轻的,如涟漪一般慢慢从她的胸腔里慢慢扩散出去,带着无比锋利的弧度与力道,直击众人心口。
那几个站起来要当帮手的立马冷静了下来,目光触及站在刘李二人身后赵满盈嘴角微微抽搐的笑色,便也明白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四品官家的姑娘,分明就是裴梨本人了!
只可惜傲慢惯了的人只会把别人的嚣张当做是纸老虎发威,遭了纸老虎的折辱那便更是急火冲脑,满心满肺只剩了“要找回面子、找回尊严”的愤怒里了,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去西瞧周围人的反应呢?
李夫人捂着面颊,龇目尖叫:“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去!乱棍打死!”
就算她是二品尚书家的夫人,身份尊贵,可人好歹也是郡守家的姑娘,竟也敢直接叫了宫人“乱棍打死”,可见其嚣张程度。
坐在里处的某位夫人微微支起了身子,朝着李夫人微微摇头,想要给她提示。
他们如今抱着团儿,确实是不怕裴家的,但是裴家如今身上还有颇大的功绩,真要是撒野了、打人了、甚至是杀人了,皇帝也有理由包庇啊!
然而她的眼神在与一道冷漠的目光相触下,遽然僵住了。
门口惊呆了的宫人听着李夫人的命立马小碎步进来了,伸手就要去拽裴知意。
裴知意看着别处的目光缓缓收了回来,不紧不慢的睇了那宫人一眼:“你试试。”
不过澹澹一眼,那宫人的动作却仿佛被时光凝住,举起的手沥沥颤抖,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裴知笑了笑。
女阎王一称呼,到底不是白叫的。
便是她那些如战场杀神的叔叔见着她,也没有不怕的,何况这起子废物!
伸手从长案上白瓷高足盘里捻了颗果子在手里把玩,沾了剔透水珠的果子微凉,驱散了夏日傍晚的闷热:“连皇后娘娘面前都不回禀一声,就敢乱棍打死官眷,李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李夫人是大族河东柳氏的嫡出女,父亲是陕西布政使,原就颇有身份,后嫁得李晨沅成了尚书夫人,又与权势赫赫的司马渊做了亲家,自是风光得意!
便是如今他们这一派威势被储长青一派掣肘,已经不如从前,可年末命妇朝拜中宫的时候,皇后也得与她客客气气的说话。
因为太子如今也不过空有个储君的名头,内里实权什么都没有,百官之中也没有几个是投了他去的!
倒不信她打死个得罪自己的贱婢,皇后还敢来与自己较劲!
她扬着下巴,倨傲地重复道:“拖出去,打死!贱婢猖狂,见罪于本夫人,倒要看看,皇后娘娘会不会来责罚本夫人!”
那宫人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更怕李夫人的,低着头就伸手要去拽裴知意。
就在这时,一道温沉沉的笑音伴着木质点地的“咚、咚”之声不其然传了进来,打断了宫人的动作,也打断了所有看好戏的目光。
“瞧瞧,孤、来的正是时候,好生热闹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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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拖出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