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微微一怔,便也明白过来她是谁了。
不曾想传说中叫敌军闻风丧胆的女阎王,竟生得这般纤细标致!
回头看了眼大门,里头的高谈阔论越发没有遮拦。
她也懒得去知会里头嘴上热闹的人,只是抿了抹笑色微微一福身,便也算打过了招呼,然后静静地离开了。
里头,深蓝色轻袍夫人斜了她一眼,似乎颇瞧不上白夫人的胆小怕事:“咱们也就这么一说,能有什么呢!如今这满朝文武谁不在心里头揣测那女阎王会嫁了谁家,难不成她裴家还能把京中人的嘴都缝起来不成?”
说罢,也就不理会她了。
紫色衫子的夫人托腮,轻轻一吟,摇头道:“堂堂郡王府的嫡女去做侧妃?我瞧着也不大可能,别说裴郡王舍不得,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能答应呢!”
深蓝色轻袍的夫人手中半透明绢子轻轻掩了掩唇,丹凤眼微微一挑:“寻常人家是不能扶立妾室,皇家却是可以的,且看娘家实力呢!杀人不眨眼的阎王,权势迷人眼,何况是来日母仪天下的凤位?谁知道人一旦进了东宫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紫色衫子的夫人吓了一跳,捂了心口忙制止了她的话:“你可不敢胡说的!”
深蓝色轻袍的夫人不在意的挥了挥绢子:“我这不是就同你胡说一嘴悄悄话么!”
贺兰仙旻清秀的眉目一怒。
这是在诅咒她姐姐被休?
还是诅咒她姐姐薨逝?
简直岂有此理!
正要起身说话,一抹清亮的嗓音便不紧不慢的传了进来。
“这一嘴悄悄话说的,一不小心屋里屋外的人都听了去,偏巧这太子妃娘家小妹还在这儿坐着。”
裴知意盈盈笑扫了满厅一眼。
难怪几张嘴巴儿巴儿地说的那么肆无忌惮呢!
这里坐着的基本都是司马家一派的,偶有几个与储家交好的,也都是没什么实权的。
那些人少不得也听出了此二人想要挑拨裴家和贺兰家的小心思,只是碍于她们家主君都是司马渊手中最得力的,也便只做什么都没听到而已。
听着有人敢这么直白的点出来,都吓了一跳。
厅中众人顺着那清爽含笑的声儿瞧去,乍一眼便被对方眉心的艳色琉璃焰撞了满目,她身后是遥远而霞色的天空,只觉着那张标致明朗的面孔都被一股薄薄的红雾朦胧着,明媚却不妖媚。
不由让人想起那句“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来。
众人纷纷猜测这会是谁家的姑娘。
“瞧那眉眼,颇有威仪,会不会那女阎王?”
那声儿虽小,但是众人都听了分明,四下看了看,却也没寻着有那个与裴家相熟的。
武将家的夫人瞧了裴知意一眼,断定地摇头道:“这细胳膊细腿的,焉能打仗?”
听说裴梨面上有伤的闺秀道:“这脸上、手上……也没瞧见有什么伤疤啊!不是说脸上有好大一挑疤的么!”
同那两人交好的太太道:“李夫人和刘夫人不是都使了身边的人去春鹤馆那边儿瞧了么,要是来了,还能不赶过来说一声儿么!定然不是的!”
众人瞧了又瞧,实在没法把这纤细身材与战场魔头联系上。
其实好奇裴知意模样的人多了,储时蕴和白连生便都被她们逮着问过,二人也没仔细说,只道:挺清秀的。
有心人少不得遣人来瞧一瞧。
裴知意眉目明媚,只是常年习武打仗的关系,气质之中会多几分清爽与英气,所以一旦换了飘逸裙衫,上了妆,描了眉目,便会更多轻妩明艳,生生换个人的感觉。
所以即便是拿着不上妆的画像来对比,也未必敢认定她就是裴知意。
于是纷纷点头说“没错,定不是她”。
然后又有人猜。
“会不会是平江哪个大员家的姑娘?”
众人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些。
鸿胪寺少卿家的太太说:“也有可能,地方上么,官员就那么些。家眷一向都被百姓们捧着,自以为身份不凡,说话少不得厉害些!”
礼部右侍郎家的夫人说:“对了,我听说裴郡主医术非常厉害,平江不少人户都受过她的恩惠,想必是家里人叫治好过病症的,这会子要为裴郡主打抱不平呢!”
这么一说,少不得又有那阴阳怪气儿的声音了。
最先开口的是何家的姻亲,盐使司的转运使家的夫人:“哟,女阎王会打仗、会破案,竟然还会治病啊!你们谁家有那小毛小病的赶紧去找她给你们治一治,人家如今陛下面前炙手可热,一来二去的,可少不得多几分交情呢!”
诚意伯家的太太是江南人,说话嗲声嗲气的:“叫人郡主给咱们看小毛小病,怎么敢的呀!搞不好头要被拧掉的伐!”
辅国将军府的夫人阮氏冷笑着一甩手中的绢子道:“拧谁的头?当京里是嘉善关那野蛮之地,独数她老子最大么?真真是笑话!”
……
这厢说地得意,人群之中便有那地位不俗的老诰命淡淡道:“是不是笑话,皇帝说了算。这会子都小嘴儿巴儿巴儿地讥讽裴家人,话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希望到时候各位夫人太太的嘴也能这么厉害。”
既提起了太后,谁还敢再说什么?
就算心里当真瞧不上这个偏居后宫一隅被皇帝防备着的太后,谁的嘴巴敢说出来呢?
最后,也便都讪讪的歇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二人的亲眷,都一致决定先听着,暂时不参与进去。
毕竟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是高官的。
裴知意看过去,原是常国公府人。
按备份算,是表姑奶奶了。
但是她并没有行李或者招呼,只是微笑着,垂眸睇了刘李二人一眼。
开口便清晰的点出二人身份来:“刘夫人、李夫人,下次说话还是小心着些,那女阎王丧心病狂唉,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儿挑拨,就不怕她发疯杀了你们吗?”
人群之中,常国公府的人慢条斯理道:“只要亲耳听到,可不都是污蔑么?”
裴知意恍然:“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深蓝色轻袍的夫人是刑部侍郎刘之菁之妻,娘家是清河大族崔氏,自来是傲气不已。
盯着对方辨认了须臾,只瞧着颇为威势,却也没瞧出来对方是何许人也。
听着她这般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由狐疑了起来,猜测这人是否当真就是那女阎王?!
她也没少听女阎王彪悍的传闻,心下不由微微一跳。
常国公府人说的对,有些话,当着人面儿说的和背后被人学过去的,还是有差别的!
这话由别人的嘴说到裴家人耳朵里,她们大可否认了说是对方在挑拨,可若是被当事人听到了,即便挑拨了贺兰家,也少不得被裴家给盯上。
听说那女阎王嚣张跋扈,是个不折不扣的粗俗蛮横货,连自家堂兄弟的脑袋都敢拧,若是发起疯来真动手打人,怕是皇帝也不肯为她们做主的!
又见着与裴家有亲的常国公府人这般出声,便更拿不准了。
于是,面容一厉,端起大员夫人的威风来,想试探一下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冷声叱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家里没教你规矩么,敢这样污蔑本夫人!”
那位谨慎的白夫人似乎谁也不想得罪,小声道:“姑娘,这位是刑部左侍郎之妻,正三品的大员夫人呢!你年纪小,有些话不好放在嘴里说的。”
李夫人不屑地横了她一眼。
刘夫人冷哼了一声,下巴抬得越发高昂。
知意缓缓坐在了临安县主方才的位置,与二人面对面对峙,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扬眉奇怪地“哦”了一声:“刑部左侍郎也对兵权感兴趣么?”
回眸间,目光落在了贺兰仙旻的面上,十分惊讶的“呀”了一声道:“我倒是想起来了,您两家和何家交好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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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