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阳光从木屋缝隙中悄声落入室内，倾斜光线让空气中的悬浮微粒清晰可见，它们自顾自地飘浮着，悠游自在。
少年睁开眼睛，刚清醒的他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传入耳里的是来自外头的鸟鸣，充满朝气与活力。
缘一等待身体恢复状态，跟着意识从睡眠中醒来，他眨了眨眼，直起上半身，第一反应便是寻找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对方不在，因为感觉不到气息，即便如此，缘一仍想透过双眼确认。
发了一会儿呆，少年离开被褥，顺手把从宇多那儿借来的被子叠好，在他旁边有一组已经整理好的寝具，余温早已消散多时。
宇多的亲人都离开了，少女在亲人逝世后强忍悲伤处理后事，日常用品不再需要的就清理掉，曾经使用过的东西洗干净晒太阳后收起，所以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缘一推开门，听着老旧机关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明亮日光促使他眯眼，减缓光线对眼睛造成的刺激。
有一道人影站在阳光下，正举刀端详手中线条流畅优美的武器，缘一看见对方的背影，心中涌现名为喜悦的情绪。
能跟在这个人身边，是一件会令缘一打从心底感到开心的事情。
“蓝染大人。”
透过气息锁定动静，知晓缘一睡醒的蓝染没有立刻回头，长刀在他手里挽出漂亮的剑花，最后柄部密合回归刀鞘。
蓝染回头，对少年露出浅淡笑容，“你醒了，缘一。”
“我们走吧，去找宇多。”
蓝染暂住的这一段时间，饭食都是宇多负责，根本不用按时吃饭的蓝染和宇多一起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缘一加入后这一点依然没变，少女对于吃饭有人陪感到欢喜，她喜欢说话，没有谈话对象对她来说太难受了。
“你们来啦！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少女面带笑容，将热腾腾的白米饭盛好，招呼两位客人入座，她期待地盯着蓝染和缘一，待食物入口后依旧紧紧盯着，缘一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于是便扭头看着蓝染。
在两道炯炯目光注视下，蓝染慢条斯理地将饭菜送入口中，咀嚼品尝新鲜食物的味道，然后对宇多展颜一笑，“很美味。”
听了夸赞的少女笑容灿烂，双手合十，“太好了！”
这种时候，要说出感受称赞做饭的人，会让对方感到开心。
旁观两人交流的一幕，缘一现学现卖，在宇多的注视下说道，“饭很好吃，谢谢。”
“不用客气，很高兴我做的饭合你们胃口。”宇多笑容未散，维持好心情拿起碗筷，她很喜欢和蓝染一起用餐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能听见各种类型的趣闻，蓝染到过很多地方，学识渊博，见闻丰富。
蓝染在吃东西时是不讲话的，不过这不妨碍有着话唠属性的宇多表达意见，通常是蓝染对旅途中看到的事物稍微一提，然后宇多接着讲。
缘一话少，他一边吃饭一边聆听两人说话，偶尔被提及才会打开金口。
“哇！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宇多发出惊呼，幸好手里的筷子没掉到地上。
“是这样没错，没看过不代表不存在。”
蓝染用完早饭，举止优雅地放下碗筷，“或许就在身边也说不定？”
收获少女惊讶迟疑的目光，蓝染解释道，“别多想，我是指一些人多的地方，妖怪当然不会以真容现身，他们会扮作人类的样子融入人群。”
“好神奇……看来这世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宇多眼神流露向往，如果有机会，她也希望能到处看看，但她一个女孩子能力实在有限，四处旅行需要勇气。
“缘一也看过妖怪吗？”宇多睁大杏眼问道。
少年诚实摇头，“没有。”
他在继国家待了好几年，没见过妖怪的影子，缘一茫然地想道，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
这是连兄长大人也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蓝染大人说有，那就是有。
嗯，是这样。
“咦？你们要走了？”
早饭结束，蓝染向这阵子收留他们的善良少女道谢，告诉宇多他们打算离开了，气氛一时多了伤感的味道。
在一个地方停留多久全看蓝染心情，上一处落脚地点蓝染待的时间不算久，换到这片杳无人烟的深山，有特殊能力的鬼死后，什么都没有的山林更是失去逗留的价值。
宇多面露纠结，她踌躇一会鼓起勇气对蓝染道，“请等我一下！”
说完便转身跑进屋里，留下蓝染和缘一面面相觑。
头上绑了条头巾的少女背着包袱跑出来，用时不长，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蓝染见状挑起眉梢。
“宇多，你这是？”
少女双眼紧盯蓝染，诚恳请求，“我能跟你们同行前往山下吗？”
“我想了很久，与其独自留在山里，不如到人多的地方谋生。”她真的没办法，一个人太寂寞了。
宇多明白蓝染迟早会离开，这里终究只是对方旅途中暂住的地方，蓝染刚来的那几天，夜里她一直在思考相同的问题。
试想未来生活，经过几日挣扎后，宇多做下决定。
“可是……”缘一张了张嘴，正想搬出蓝染之前说的话，蓝染却出声应下，允许宇多的同行请求。
“？”
“缘一，有些时候要懂的变通。”蓝染低头看着眼神疑惑的少年，耐心教导对方。
不能一起旅行，但顺路走到山脚下是可以的。
戴着护身符耳饰的黑发少年顿悟，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将宇多送至山下村落，看着少女眼眶泛泪，挥手用笑容给他们送别。
缘一多看了几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相处不久的年轻少女，反常的举止引起蓝染侧目。
“怎么了缘一，舍不得么？”
“不是……”缘一抬起脑袋，仰望高出自己许多的白发男人，“蓝染大人，离别都是这样的吗？”
这么的触动心灵。
缘一感到困惑，离家前他也曾找兄长道别，那时脑中环绕母亲撒手人寰时担忧的眼神，他将心里话倾诉给兄长，承诺会把笛子视作兄长珍惜、随时带在身边，许下对未来的期望后离开，兄长……没有给他回应，一句话也没说。
想到兄长，缘一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蓝染腰间。
蓝染沉吟半晌给予客观回答，“不一定，每个人面临分别的情绪表现都不同，所以我无法给你确切答覆。”
“缘一，你对刀感兴趣？”
刀是成为武士的必需品，缘一却不是很喜欢，他曾用竹袋刀击败兄长的剑术导师，那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武器砍在人身上传递回来的手感却令他难以接受。
少年沉默，低声说了两个关键词，“兄长大人，刀。”
“喔？”语调上扬，蓝染笑看缘一，“他给你看了？”
多余的炫耀心理，是岩胜会做的事。
“嗯。”缘一点头。
“我可以请人为你打造属于你的刀，就像给岩胜的那一把。”
少年眼睛一亮，就这么不发一语仰头望着蓝染。
“如果你想要，你要把内心想法说出来，缘一。”蓝染失笑道，他虽然能会意，往后遇到其他人若是都用这种方式，迟早会被当成怪胎排挤。
“想要。”
“我知道了。”蓝染回想上次找到的铁材与矿石总量，估算能提供几把刀，缘一难得有想要的东西，满足一下未尝不可。
“蓝染大人，妖怪，容易遇到吗？”
缘一对外界缺乏常识，宇多又是久居山林的人，极少与其他人接触，某方面而言跟缘一比好不了多少，和宇多分别后，缘一可以询问的对象就是蓝染，他听话地将疑问说出来，向蓝染寻求解答。
“正常情况下，答案是否定的。”身为一个时不时就会遭遇妖怪的幸运人士，蓝染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大多时候你就算与他们相遇也认不出来，选择低调，不代表妖怪惧怕人类，一部份力量过于弱小，必须小心隐藏自己的妖怪除外。”
“也有区分强弱，是吗。”
“当然。”
蓝染看着前方，继续告诉缘一，“有对人类怀抱善意与恶意的妖怪，可以将其归类在灰色地带，但另外一种生物就不同了，他们无法控制嗜血本能，对人类而言相当于毁灭性的灾难。”
“是什么？”
蓝染偏头，雪青色的瞳孔倒映少年身影，他薄唇开阖，吐露字句。
“鬼。”
“食人鬼。”
缘一微微瞠目，将蓝染所说的话语铭记脑海，他感觉心跳频率加快了些，身体对关键字有所反应，缘一找不到确切的用词形容内心动荡，他抿了抿嘴唇，仔细聆听不漏掉任何一句。
“鬼是以人类为主食的类人生物，拥有强大的力气与再生能力，力量随着进食次数增长，达到一定程度会从原本只擅长肉搏的状态，进化至拥有异能。”
狼与羔羊的关系，没人会相信他们能和平共处。
“普通的武器无法斩杀鬼，他们的弱点不多，有着厌恶紫藤花的习性，最惧怕的便是阳光，阳光会让鬼的身躯粉碎崩解。”
蓝染手指点了点用角带固定在腰侧的刀柄，“这振刀被赋予日轮之名，是用蕴含太阳之力的材料打造，能给鬼致命一击。”
“我希望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剑术提升固然重要，武器选择也不能马虎。”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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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0 章 第五百三十八章踏上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