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德眼中横滨无异于黑暗地带，夸张一些他会形容此地是罪人的天堂，到处充斥着犯罪，许是大战刚结束，世界上还有许多跟横滨有着较高相似度的地方，大半是尚未整治完毕的战乱地带，纪德在这里定居的时间不长，已有数次萌生想劝说上司换个地方住的念头。
何必一定要住在这里？有那么多地区可以选，待在横滨上街买东西都会遭遇袭击，次数还颇为频繁，纪德想不到这里有哪点值得上司驻足。
“不觉得这里挺有趣的吗？”
蓝染看着纪德暗红色的眼睛，慢条斯理地道。
纪德：“……”
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趣了，但长官这么说，他也不好反驳。
是蓝染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开了一条通往光明的路，让他们看见活下去的希望，不用再流离失所，团队中包括纪德在内的所有人对他心怀感激，用言语表达过于苍白，他们这些不爱弯弯绕绕的军人们更倾向用行动证明。
直接的说法就是，蓝染在这个世界收获了第一批死忠粉。
长官这么好，有谁不喜欢呢？一名来找蓝染汇报却扑空的军人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心想上司什么时候回来，一只黑背褐色毛发油亮的军犬趴在他脚边，头颅压住前肢尾巴贴着光滑的地板。
古斯塔夫今天又被留在屋内看家了，它情绪低落，整栋偌大的房子给它跑也开心不起来，更何况比起到处溜跶，古斯塔夫更喜欢跟在蓝染身边。
蓝染这段时间外出老挑暗巷走，纪德寸步不离跟在蓝染身后，唯恐他长期受病痛所扰的上司出意外。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算健康有疑虑，蓝染也能活得比其他人好。
——今日大概也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纪德看着蓝染身穿军服的背影，眼神柔和，他知道他的长官不像他们有着莫名坚持，就算不穿军装也无所谓，选择和以往一样，是为了迁就他们吧。
米白短发的男人默默跟随，他的军靴是因应战斗抓地力强的款式，便于行走发出的声音也不大，增加脚踝稳定性和保护足部，和另一种为营造气势故意制造声音的鞋款差别甚大。
很快，纪德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了，他以为无事发生的一天，实际上并不存在。
“——！”
感觉前方道路有人，黑色阴影让纪德无从辨识，他提起警戒心，锐利的目光彷若进入猎食状态的猛兽。
一名身形消瘦的少年从巷子暗影走出，他的眼神异常死寂，彷佛光亮被朦胧的雾所占据，少年身上穿了件白衬衫，加了卡其色外套，拥有一头酒红短发。
似乎是讶异于偏僻巷子竟有其他人，少年看了蓝染和纪德一眼，目光在蓝染身上停留稍微久一些，纪德立马蹙起眉头。
他在看什么？纪德心想。
少年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
“我感到人这东西真脆弱，生下来便无可奈何的脆弱，不堪一击。”
酒红发色的高挑少年经过蓝染身侧，蓝染突然开口说了意义不明的话语，少年那双无光的眼眸转向蓝染。
“你不这么认为吗？”蓝染偏头对少年微笑，天空蓝的眸色渐深，他闻到鲜血的味道。
“纪德。”
少年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异能发动看见几秒后发生的景象，周围色彩晕染成一片蔚蓝！
“动手。”
蓝染话音落下，现实中少年的视角目睹身材较健硕的男子手往后伸，抽出一把手.枪指着自己！
空茫的表情瞬间消失，早有准备的少年眼神一变迅速作出反应！他避开子弹，从外套内口袋掏出一把手.枪！
纪德脸色严肃，在少年之后发动窄门，预测攻击目标子弹飞行轨迹，这一刻他尚未发觉少年的异能与自己性质相同。
金属弹药破空袭来，纪德决定好躲避后的下一步动作，但事情并未顺从他的预想，子弹划破脸颊，鲜血从伤口溢出，他顿时错愕地睁大眼睛。
“什——”
纪德来不及惊讶，连忙避开第二发子弹，这时少年的视线朝向靠自己较近的蓝染，他无意恋战，只要挟持人质脱身的机率就会大幅度提高。
少年抬起手臂往蓝染探去，名为天衣无缝的异能却在这时发动，他看见未来被压制在地彻底丧失翻盘机会的自己。
……没有胜算。
本就不是出于自身意志想战斗的少年收手后撤，期间蔚蓝数次延伸周遭占满他眼中的世界，高速旋转的子弹擦身而过，少年退往来时方向，转身就朝光无法触及的阴影跑去。
纪德下意识压低重心冲上去，却在蓝染一句话后停下脚步。
“算了。”蓝染说道，他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会再见面的。”
“长官，他的能力……”纪德笃定道，“他的异能和我很接近，我猜他也能预测未来，就是不知道可以提早多少秒。”
“嗯。”蓝染应声，回过头走向来时的路，与身影消失的少年背道而驰。
从那一次起，蓝染外出不再频繁挑暗巷走，彷佛早有预料少年会刻意选择其他道路。
被人在暗巷堵了一次后，织田作之助就不再走之前那条路了，他时刻保持机警，这是让身份特殊的他活下去必不可少的要素。
枪声响起，血花在墙上绽开，散发死亡与不详的味道。
解决任务目标，织田作之助换了套衣服，想让身上的血腥味淡些，他垂着脑袋，眉眼耷拉酷似长途跋涉没精神的旅人。
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细雨，人群加快脚步，去往目的地抑或归所。
衣服沾染湿气，发尾缀着水珠，织田作之助无意间看见一家书店，步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抬起睫羽盯着一本书看。
人群流动，绵绵细雨中只有他一个人就此驻足。
他看了很久，顺从心意进到店里买了两本系列书籍，少年很喜欢这两本书，他被文字深深吸引，就像爱听大人述说童话故事的孩子。
上卷、中卷，那……下卷在哪里？
很想知道后续故事，非常想，可为什么店里没贩卖？
酒红发色的少年坐在店外的位置区，点了一杯热红茶，与书相伴一下午。
“不好意思，请问我能坐这边吗？”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想拒绝对方，他有观察周遭的习惯，知道还有其他位置，职业使然少年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
看见来者的面容，织田作之助睁大的眼睛闪过惊讶，浑身紧绷。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上次是我失礼了，我带了赔礼给你。”
蓝染面带笑容，在灯光下的发丝彷佛晨曦。
织田作之助没信，眼前的男人在之前也是一脸温和，却下令让部下攻击他，织田作之助等了片刻，异能并未给他发出警讯，他才相信蓝染所说的话。
蓝染坐在织田作之助对面，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往少年的方向推。
“……这是？”织田作之助愣了一瞬，随即眉头蹙起瞪着蓝染，“你监视我？”
蓝染回以微笑，没肯定，却也没否认。
织田作之助抿唇看着桌上的下卷，沉默好一会低声道了句“谢谢”。
真是礼貌的孩子，蓝染挑眉，目送织田作之助把三本书带着走出店里。
纪德点了饮品付完钱，他有留意蓝染所在的方向，毕竟他的长官和杀手待一块他不放心，但进行付钱的动作他总需要转移注意力吧！
以至于纪德转头就见织田作之助已经走了，他愣了片刻，回到蓝染身边问道，“长官，还留店里吗？”
“为何不留？我是来享受下午茶的。”
纪德：“……”您开心就好。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刻意避开蓝染，他会在时间空下来时带著书到固定的店里，点一杯热红茶坐一下午，看见蓝染和纪德就点头打招呼，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窗外的天空下着雨，水滴沿着光滑的玻璃表面滚动，坐在靠窗位置的织田作之助迎来一名陌生人，那个人让他下定决心改变自己。
“孩子，我看你一直在读那本书，有这么有趣吗？”
一双交迭压着拐杖的白色手套出现在视野边缘，织田作之助抬起头，虽然觉得莫名还是回答了对方的询问。
他真的很喜欢这套书，看好几遍都不会腻。
蓝染进到店里，一眼看见这间店的少年常客，纪德被他指派去做其他事了，蓝染打算尝试与少年杀手拉近距离，他很早就发现，对方本质不坏也不难相处。
径自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蓝染观察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意外发现里面竟有亮光，那是走出阴霾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你今天的心情不错，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好事……吗？”少年展露浅笑，很温和，也很柔软，他的眼睛不再被灰暗垄罩。
织田作之助与书中的杀手角色共鸣，发自内心想要改变道路，陈旧的血迹不会消失，但未来的路不愿再以赤红为衬。
“我有新目标了，我想……写小说，当一位小说家。”
停止杀人，然后真挚地去了解人类活着的这件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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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5 章 第四百七十六章少年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