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打破黑夜桎梏从东方冉冉升起，大张旗鼓地驱散黑暗为这片土地带来光明，沉溺于阴影中的草木染上灿烂的金黄色，驻留植物枝叶的露水闪烁琉璃般的色彩。
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凌乱地摊平，男子四肢张开丝毫不在意形象的躺在地上，手臂从袖口伸出，比青草颜色更加鲜艳的萤绿眼眸失神地望着逐渐明亮的蓝天。
他身上伤痕遍布，黑色外袍多了许多难以细数数量、错综复杂的割痕，粗略望去显得尤其可怖，血液从苍白的皮肤裂口流出浸染服饰，身负重伤的男子却好似感觉不到伤痛，还有闲情逸致仰望天空出神。
嗯……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脚步声响起，他偏了偏脑袋转动萤绿眼睛，额前浏海随他的动作顺着侧脸滑落，一道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影进入视网膜。
军靴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踩踏地面，以纯白为主色调的军装织构凛然气场，背部存在感极强的三对羽翼在走动间收拢，散发柔和轮廓的光晕。
就算是死神，出生至消散灭亡也不见得有机会见上一次传说中的天使，魔界和天界都不归死神管，死神的活动范围除了自己的大本营之外，就只有人间。
好亮眼啊……
银灰长发的死神眯起狭长眼眸，有别于部分同僚的瞳色，少了一丝亮黄，多了几分耀绿。
大多数死神皆有一双黄绿色的瞳孔，而且……通通要配戴眼镜，他们将近视作为代价，得以看见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只是半神的他们和人类一样生活中不可缺乏饮食及睡眠。
死神遵循上级派发的名单进行审查和回收死者灵魂的工作，只有遇到'对世界有益的存在'时，才能从名单内剔除继续存活于世间，不过人类当中几乎没有这种人，微乎其微的机率完全可以用趋近于零来形容。
他终于知晓上级为何对这次的行动如此重视了，打着工作的名义让他刻意接触难得一见的天使，阶级还不低整整有六翼！
——根本是在坑他，往死里坑。
银灰长发的死神摆出一副放弃治疗的姿态赖在地上，他浑身都疼，刚才在龙卷风里体会了遍翻搅滚动的滋味，像条破抹布似的，身上遭风形成的利刃切割，要不是他反应快紧急脱身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嘛……他也不是全程都被压着打。
死神笑得像个拾获珍贵玩具的孩子，眨了眨眼睛，专注凝视朝自己走来的天使。
形象并非如人间流传的那样有着一头灿烂金发，六翼炽天使的黑色短发看上去十分柔软，错落的浏海并未完全掩盖眉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宝蓝色瞳孔，如同阳光下广阔无边际的海洋一般，拥有令人为之著迷的魔力。
炽天使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至少与躺在地上满身是伤的死神相比好上太多，军服干净洁白，身姿挺拔的炽天使走了几步却皱了下眉头。
——他感觉到疼痛，刺激着神经，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
往天使的背后一瞧，赫然发现右边中间的翅膀存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淋漓的肉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红色液体滴落在地，也晕染了伤口周围的羽毛。
炽天使脸上没有表情，就这么居高临下俯视躺在地上的死神，湛蓝眼眸不含半分怜悯。
“要杀了我吗？”死神脸上带着笑容询问道。
“说出你找我的目的。”蓝染忽视死神的问题，神情尽显冷淡，“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你用死神镰刀砍。”
以他这具身体原本的实力根本就不会变得如此狼狈，怪就怪在维系各界平衡的那项破规定，恶魔来到人间需与人类签订契约，契约达成后恶魔得以在人间活动，但实力会受到限制，换成天使条件也差不多，天使不必倚赖人类，但在力量方面等级愈高受到的压制也愈大。
这是为了避免天使一个不小心或心情不好一时发力不当，对人间造成难以弥补的巨大损害所设立的制约。
翅膀上的伤用一点时间就能修复完毕，蓝染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程度，漠然地等待死神回答。
死神笑出声，把上级对炽天使“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态度一一道个明白，他直起上半身，手指贴着额头深入发根将浏海往后拨，从头到尾保持着一种对自身性命无所谓的态度。
死神说白了，就是那些用自杀手段结束性命的人类灵魂，为了惩罚主动放弃生命的他们，赋予他们死神职位，不停地重复观看聆听人类的生前走马灯。
蓝染举起手臂，手指虚握凝聚元素于掌中，光点从尾端汇集，逐渐形成一把长剑的模样。
放在死神那儿的视线捕捉到过于平静的目光，没有遗漏对方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释然，蓝染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刚凝聚成形的剑转眼间消失。
“……？”死神露出错愕的表情，带着不解与失望，“为什么？”
“我没兴趣帮别人完成愿望。”蓝染转身离开，背对死神走了几步，湛蓝的眼睛直视前方，数道光线从半空中猛地降落，贯穿仍坐在地上的死神！
“唔！”
痛觉不停挑拨神经，死神摊平躺地一会儿不会有力气再起身，血泊以缓慢的速度扩散，他喘着气偶尔咳出鲜血，转向侧边的脑袋目送炽天使收起翅膀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的伤更严重了，但是他知道光是这种受损度，身为半神的他并不会因此死去。
“哈……哈哈！”
被留在原地的死神状若癫狂，咳嗽带着鲜血，嘴唇早已被染红，鼻腔充斥血腥味仍然坚持着笑不停。
“如果是他……能懂我，不过是一个眼神，仅仅是一个眼神，竟然能理解我——”
太有趣了，天使都是这样神奇的存在吗？……不，他一定是特别的，被看透的感觉真的不妙啊。
枯寂的灵魂仿若新生，他听见停顿许久的心脏又开始跳动，扑通、扑通。
血液飞腾。
咧开嘴角展露胜利者的笑容，虽然输了战斗，却得到他认为最值得的东西。
手探进袖子里，刻意减缓速度，以一种极致轻柔的力道抚摸丝绒般的柔软，敞开的袖口可隐约一睹亮光。
“呼呼……这可是我从那时候偷偷保存下来的宝物。”
昏暗的房间内，位于中央的玻璃圆柱体是唯一的光源，葬仪屋笑嘻嘻地自言自语，双手交叠用手背撑着下颚。
“不晓得蓝染知道有羽毛落在我这会怎么想，那一刻的表情一定会很值得收藏。”
颇为变态地对着羽毛嘻嘻笑，过长的浏海遮住眼睛，出于某种目的特意不去打理，葬仪屋看着玻璃内部光辉柔和充满力量的羽毛，嘴角勾起笑得像个孩子般纯粹。
最近葬仪屋听见一则留言，在死神的圈子内部，有关他的讯息被打上浮夸的标签。
好像有一句是“曾经狩猎过罗宾汉灵魂传说中的死神”。
传说……呵。
那应该是给死去之人的悼念词吧。
葬仪屋在羽毛的陪伴下放松情绪，精神与状态都达到最佳，他总是把工作场所弄得黑漆漆的，就只有这间密室特别不一样，地上也没有摆放一些奇怪的装饰品。
感情都是交流出来的，从相遇的那次起，当时还是死神的葬仪屋就对蓝染起了浓重的兴趣，他开始注意对方，并且不怕死地再三接触。
逗留人间的天使，多么特殊的生命，你为何留在这里呢？
答案一找就是漫长的岁月，他都转职自己当老板了，结果蓝染至今仍然没有理会葬仪屋有关这方面的疑问。
带着欣赏落在羽毛上的目光一顿，葬仪屋分开交叠的双手，“有客人来了。”
关上门扉，室内恢复静默，羽毛的力量并未穿透容器，只是尽责地散发附带安定能量的光芒。
葬仪屋的工作场所充满浓烈的个人特色，他用棺材当家具椅子，茶杯等于研究用烧杯，装曲奇的罐子用的是骨灰盒……
夏尔每次开门走进来，脑门上都会怪满黑线，他看见那个提供给客人的坐位（棺材）就控制不住吐槽欲。
这样对待客人店还没倒闭也是不简单。
“咻——！”
“！！”
一颗骷髅头从旁滚过，几乎来一次就会被恶趣味的葬仪屋吓一次，频繁遭受惊吓的少年只想怒吼一句——你就不能正常一下外加好好装潢吗？！
“小生觉得这样很完美，完全没必要装修~”
动作灵巧地绕着满地牌位走，银灰色长发稍微扬起，葬仪屋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摆了摆宽袖子挂着惯常笑容。
会用浏海盖住半张脸有他的目的性，色泽特殊的眼睛是死神身分证明，一旦被目睹，即便没有眼镜这个配件，被认出的机率也很高。
这是作为一名‘特例者’必须支付的代价。
“欢迎光临！来，告诉小生，两位客人今日前来此店想得到什么情报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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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3 章 第四百一十五章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