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赤红狩衣的黑发少年快步前行，宽松的服装轻巧地飞扬。安倍昌浩攥着拳头表情忿忿不平，他憋着一股气闷头走着，在心中定下宏大的志向。
他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大阴阳师！让那些小看他的人露出呆子般的表情！
少年的目光如炬，里面有明亮的火焰熊熊燃烧。
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最疼爱的孙子安倍昌浩，至今仍为摆脱爷爷的影子而努力着。
打从他进入阴阳寮学习开始，就常被别人称作“晴明的孙子”，头顶上挂着一个响当当的称号，甚至比自己的名字更广为人知，安倍昌浩当然不甘于此，誓言会超越爷爷曾经的高度，让所有人正视自己。
他最讨厌有人用“晴明的孙子”来称呼他了！偏偏小怪还故意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惹他生气！
少年大步流星走路带起阵风，大动作的甩着手臂，身后不远处跟了一只长毛的白色生物。
这么容易就生气啦？果然是小孩子。
毛色纯白的生物斜着一边耳朵，双眼透亮如宝石，他迈着步子和前面的少年维持一定距离。
虽然因为酷似妖怪而被安倍昌浩取名为“小怪”，但是他根本不是妖怪啊！
他是个正经的神将，必要时可以斩妖除魔的那种。
真身是十二神将实力最强的凶将腾蛇，他变化成猫一般大小且看不出种族的长尾长耳白色动物。
这个状态的他与神将时的他性格出入非常大，就像成熟的大人心智倒退回毛毛躁躁的青少年时期。
自昌浩诞生不过几周，腾蛇就被晴明指派了守护的任务。
——直至今日，这项任务依然持续着。
但是他不再将昌浩视作任务对象，而是发自内心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安倍昌浩一点都不怕生，还是襁褓的他不但没被腾蛇浑然天成的凶煞之气震慑，还对他露出纯真的笑容。
小小一个，柔软脆弱的人类，还带着小婴儿的奶味儿。
腾蛇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碰了下当时还是个幼儿的安倍昌浩，然后就得到了握手手的待遇，以及憨傻的笑容一枚。
温度透过漆黑坚硬的手爪传递，如果人心可以融化，他想，他大概在这孩子对他展露笑颜的当下便沦陷了吧。
想要待在这孩子身边，做任何事都好，什么都不做也行。
爪子按在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腾蛇一甩尾巴，正欲加快步调追上前面的少年。
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气息，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腾蛇硬生生止住四肢，昂首朝向另一处张望。
那是——
腾蛇猛地竖起耳朵，直起身拉长脖子，他的反应跟察觉异状警惕的小动物没两样，但是他透红的眼珠子并未流露警戒之色。
一抹人影出现在视野里，褐色长发轻扬，湛蓝和服绣着低调用色依旧难掩其精美绝伦的纹路，一看就知非凡品。
蓝染！
动物型态情绪起伏较大的腾蛇瞪大双眼，张开了嘴巴，尾巴甩动的频率瞬间增倍，小爪子虚抓了下，似乎想隔空勾住那从面前经过的人。
蓝染看见了白色的小动物，薄唇微弯莞尔一笑。还有一段距离他就感应到腾蛇的灵力，如今看到本尊，还是露出了些微讶异的表情。
没想到不过是几十年的时间，腾蛇就多了这么一个奇特的癖好。
蓝染给了不远处的小家伙一个微笑，不急着与十二神将叙旧的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身影很快的消失在拐角。
腾蛇眨巴着眼睛，视线集中，他看到蓝染身后跟着复数的付丧神，各个灵力强盛。
啊……走了。
直立的长耳朵沮丧的垂下，连带头颅和肩膀都无力的耷拉着。
“小怪！你在干嘛啊？再不过来我就要走了喔！”
说是这么说，但没有丢下腾蛇离开的意思。安倍昌浩停在原地等着从小就跟自己一起生活的伙伴。
腾蛇扭头，视线与少年交会。
蓝染回来了，晴明会知道的吧？
心想有可能在安倍宅遇见对方，被少年唤作小怪的腾蛇不再犹疑，举步迈向安倍昌浩。
…………
……
“这里是……？”
跟随蓝染的脚步，进入貌似荒废已久无人居住的宅院，死寂的环境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刀剑感到疑惑的呢喃出声。
蓝染没有回答，他踩过树叶掩盖的走廊，布满灰尘的路看不清原来的色泽，目光落在随处可见的斑驳印子，泛黑的痕迹有的以点状扩散，有的直接覆盖大面积。
脑海中浮现一道年轻人的影子，那时，他就坐在这里，独自带着一身寂寥，安静地等待着。
“这里……只是一位故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多了几分冷然凌厉，蓝染的眼睛掠过一道锋芒，“真可笑，活着的时候畏惧、忌惮，甚至组织计谋只为了拔出心里那一根刺，到头来，所作所为不都证明了在乎并重视着那人的能力吗。”
蓝染用的是肯定句，蕴含轻蔑的意思。
他打从心底认为，鼠辈即便伪装了也不会提升格调。
无人带走的财物蒙上一层厚重的灰，破旧的书卷散落满地乏人问津。在人死了之后翻箱倒柜的搜索，不求钱财，那么要找的会是什么？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蓝染收敛嘴角的笑意，他半垂眼睫，眸中的嘲讽未减。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曾经抱持一线希望的人类。
希望你不再踏上重复的路，童子。
将沉寂的宅邸抛诸脑后，蓝染不曾回首。
这个时空的任务尚未完成，首要任务目标转世投胎去，藉由通讯器展开的面板了解进度的蓝染自然清楚，如无意外，他和这里的人缘份到此为止。
人类的寿命与他的时间，是完全不能相比拟的概念。
蓝染如约拜访安倍宅，这个家族的成员他只认识安倍晴明一个，其他人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他依然挂着温和的惯用表情，但敏锐的人会察觉平和的表现之下隐藏的东西，即便只是冰山一角。
“我是来告别的。”蓝染笑看着安倍晴明耍宝，丝毫不介意对方话语夹带的刺探，先不论从他这边套话的难度，就算真的从中理出头绪又有什么关系？
“才刚来你就要走了……？”转动的思路突然一滞，安倍晴明错愕的看着蓝染。
他还没问蓝染身边那几名如刀刃般给人一种锋锐之感的付丧神来处呢！
勾阵嘴角的笑容难免淡了几分，她只是觉得有些惆怅，并不是不能接受，她心里也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六合瞳孔的色彩有了黯淡的变化，他抿着薄薄的嘴唇，垂在身侧的手稍微握紧，然后又松开。
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而这份猜测在此时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让他更加确信彼此的差异。
不是神与人，并不是这样。
是难以形容的——彷佛身处不同的世界。
热络的气氛消失于无形之中，短暂的静默过后，安倍晴明开口，“今天？”
“嗯。”他不认为有必要逗留，时间溯行军早已抽空解决，那神出鬼没有可能对历史人物造成危害的威胁清除，不必顾虑维护时空秩序的问题，蓝染的离开纯属必然。
安倍昌浩的脚刚踏进家门，在他肩上窝着的腾蛇突然一跃而下落在木制的走廊，走廊经过打理折射整洁的亮光，啪咚一声，爪子着地的腾蛇灵敏得飞窜出去。
“小怪？”
安倍昌浩喊了几声，发现对方根本没打算理会自己，只好认命地跟上。
他目睹白色的影子跑过走廊，似乎认准了目标狂奔，速度快到仅余白影。腾蛇用身子挤开缝隙，爪子扒拉几下，顺利遛入室内。
“啊！等等！小怪那里不能过去！”
那一间是爷爷用来接待宾客的！惨了——
安倍昌浩在门外来回走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拉开和室的门，“打扰了……”
蓝染往门口瞥了一眼，神情轻松带着几分慵懒随意，点燃的烛光打亮半边脸庞，加深面部轮廓。
浑然天成，不须刻意营造的气质吸引安倍昌浩的目光，导致他忘记下一步动作，失礼的直盯着人看。
蓝染瞇眼打量暴露傻样的少年，朝气青葱的样子，果然是年轻人，充满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活力。
“咳咳！”
安倍晴明握拳放到嘴前假咳，挑眉睨着失态的孙子。
安倍昌浩满脸通红的鞠躬道歉，回过神这才看见他追着进门的家伙正扒着那名盘腿坐着的陌生男人和服下襬，瞇着红色的眼睛，被挠下巴挠的很舒服。
安倍昌浩抽了抽嘴角，此时只想赏给小怪一个爆栗。
“这就是你说的？”蓝染看着安倍晴明。
“没错，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孙子昌浩。”安倍晴明示意少年打招呼，他用回忆的神色笑着说道，语气柔和。
昌浩的面容很像他早逝的爱妻若菜，若菜就是当初他拚命也要收服十二神将救助的橘家小姐，原本只是陌生人的两方，透过一次事件、一个决意，将彼此的缘分紧紧缠绕。
安倍晴明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
“昌浩过来这儿，不用拘束，单纯聊聊天而已。”
安倍昌浩迟疑地看着朝他招手的爷爷，再转头把视线投放在安静注视他的蓝染。他不晓得为何几乎全部的神将都出现在这里，蓝染身边随侍的佩刀人员又是谁。
蓝染抚着掌下柔顺的皮毛，勾起一抹浅笑，并不多言，只是以眼神鼓励安倍昌浩进入屋内。
不想卡在门口吹风的少年踏入室内，手臂往后伸关上障子门。
这是安倍昌浩第一次看见这位跟他爷爷同个年代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的男人。
初次，也是最后一次。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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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9 章 第二百九十二章少年阴阳师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