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术中的显示灯，丸手斋一个人坐在外面，四周无声，脖子的领带让男人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抓住领口扯了下，拉松打结处。
丸手斋的部下手里拿着纸张小跑步接近他，将薄薄一张数据递给他，“队长。”
“他怎么样？”
丸手斋并未接过，转头看着部下，直接问了想知道的内容。
搜查官低头看着诊断证明，直接念道：“胸腔积血、脏器轻微受损胃部出血，和食道交接的黏膜撕裂伤、轻微脑震荡。”
他看见上司沉着脸，浑身散发低气压，搜查官斟酌半晌宽慰道：“队长，这些伤都还在可控范围，只是需要时间修养，他会恢复的您别担心。”
“谁担心了！”
丸手斋用鼻子哼气，眉宇依旧蹙着，过了会才压低声音抱怨：“那个不听话的小子……”
“您说什么？”
“没事。”丸手斋对部下摆了摆手，“你可以离开了。”
搜查官把资料留下人就走了，今日的行动活下来的人背负着同伴惨死的记忆，暂时沉浸在哀悼的氛围，隔天他们依旧要作为一名CCG的搜查官执行任务。
手术中的灯光印在眼底，丸手斋目不转睛的看着。
让你在入口等你却直往危险的地方冲，这下受伤了吧？
回想当时，因为蓝染不见的关系，他比预计的还要更早返回迷宫，在接近深处但还未踏入的区域遇到了抱着真户微的蓝染。
那双棕色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身上只沾了点灰尘，走路姿势正常，表情平静，双手稳稳的抱住成年女子，从外表实在看不出任何异状。
没想到……竟然是忍着痛不露半分受伤迹象，等到真户微送医了还一副没事的样子跟他说话。
丸手斋头更痛了，他突然醒悟，觉得蓝染跟有马贵将一个样，都是不安分的主。
说曹操曹操到，丸手斋抹了把脸，听声音侧过脑袋，眼角余光瞥见从电梯走出来的少年，少年有着一头深蓝色的发，戴着眼镜，长度过耳的头发直顺，灰色的眼睛不食人间烟火，冰冷凉薄。
有马贵将看见丸手斋，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就绕过他坐在等候的长椅，手里攥着的手提箱也放到地上。
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丸手斋现在根本不想说话，身为队长的他在这次行动中损失了人，还有一堆后续处理等着他做，正捂着头一副拒绝沟通的倦怠模样，有马贵将则是单纯的来找人，本就不多话的他安静坐着，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
手术中的灯一暗下去，有马贵将的眼神一动，转而盯着紧闭的门，静止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他比丸手斋还要快站起来。
褐色头发的少年被护理人员推出手术室，盖着被子沉睡安宁，高悬的心脏在此刻落回原本的位置，有马贵将心里揪紧的一部分不知不觉松开，并未发觉心里变化的他往前走几步停在移动式病床旁，垂眸凝视同伴的面容。
丸手斋瞥了有马贵将一眼，上前询问帮蓝染做手术的急诊医生，医生拉下口罩大致和丸手斋讲了下蓝染的状况，专业术语外行听不懂，医生挑简单的词汇形容蓝染的状况。
“请放心，手术很成功。”习惯性的安抚等在手术室外的人，医生接着说道：“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饮食清淡，暂时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
有马贵将抬头望去，一字不漏的听完医生叮嘱，就像输入指令般一一记下。
“……贵将？”
身躯陷入柔软的床，保温的被子盖至脖子，只露出一颗头的少年张开了眼睛，有马贵将闻声低下头，对上一双熟悉的棕色眼眸。
那双温和的眼此刻流露茫然的情绪，柔软的发丝在被褥摊开，侧着脑袋看着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呈现的是极少见脆弱的模样。
认识这么久了，同样做着高危职业的工作，有马贵将知道这名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伴具备何等实力，那还只是对方想让他看到的部分，就算如此，放在半人类里也是顶尖的。
究竟是谁？是什么人，伤了他？
有马贵将的脑里不停环绕这个问题，带着冷然的敌意，这对他而言是新颖的体验，驱逐喰种时他从未产生个人情绪，或许有过，但都被他以执行任务不可迟疑的理由抹消了。
不需要思考对与错，正确与否，他是CCG的搜查官，工作便是驱逐喰种。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有马贵将把思考的疑问暂时放到一旁，注意力全部放在褐发少年身上。
好看的灰色眼睛退去冷意，无知觉流露前所未有的温柔，安静而专注的注视着蓝染。
接收光线有些不适的瞇起眼睛，蓝染转动眼球看见了站在移动病床旁的有马贵将，从那日开始他便直呼其名，有马贵将对此很高兴，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少。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蓝染并不是很意外，或许是某些巧合让他得知了情况，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有马贵将来到这里。
看出蓝染手术完眉宇间流露一丝疲惫，有马贵将手搭着病床的护栏，低下头直顺的发丝跟着晃动，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惊扰到他受伤未愈的同伴，即使他知道蓝染不是那些容易死亡的脆弱生命。
“休息吧。”他的眼睛平静的有如深山漂泊的云，清凉的嗓音带着镇定的魔力，“我陪着你。”
蓝染盯着他看了一会，最终默许了他的陪伴，脑袋赚回来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
帮蓝染做手术的医生惊异的看着病床上的少年，讶异于对方竟然这么快清醒，甚至开始怀疑医院的麻醉质量。
照理来说，全身麻醉药效退去起码需要20~30分钟的时间，蓝染一出手术室就醒，震惊了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
直到护士推者病床离开，有马贵将也提着手提箱跟上去，医生疑惑不解的目光也没有收回。
…………
……
蓝染靠坐床头，手里拿了本书翻阅，独立的病房只有他一个人享受着这份安静，房间开着冷气，温度调整维持着微凉的舒适，窗外明媚的日光倾洒入室，白皙的皮肤接触阳光，棕色的发彷佛镀上一层金，柔和了侧脸的菱角。
来者小声的带上门，蓝染放下手里的书转而看向门口，深蓝发色穿着一身搜查官制服的少年走了进来。
“工作结束了？”
“早上的结束了，晚上还有。”
“辛苦了，贵将。”
有马贵将小幅度的摇了下头，走到病床旁边，“我去看了真户准特等。”
蓝染挑眉，利落的阖上已记下书页的书本，等待对方接着说下去。
虽然人是带回来了，但以人类的脆弱程度，蓝染其实并无把握真户微不会死。
“她恢复意识了。”
蓝染闻言嘴角上扬，“那就好，看样子是脱离危险了。”
伸手拿了本有马贵将带来的读物翻看，修养的这几日他哪里都没去，蓝染乐于待在清净的环境看书，半人类的恢复力异于常人，再过几天通过医院检查他就可以出院了。
有马贵将每次来都会带新的书换蓝染看完的，陪他说话，来看他，聊天内容大多是工作内容，搜查官职责占据了有马贵将大半生命。
蓝染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就像他知道他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个性，理解是建立联系的基础。
有马贵将来到病床旁，并不急于坐下，他用目光搜索了遍病房，没看见想找的物件，眉头皱起。
“怎么了？”
观察力敏锐的蓝染很快发现他的异状，出声询问。
“……蓝染，你的库因克呢？”
“喔，那个啊。”
蓝染的表情似笑非笑，有马贵将从中感觉到并不明显的嘲讽意味。
“断了。”
“……？”
“你没听错，断了。”
“……”
蓝染无所谓的耸肩，库因克坏了上头自然会派分新的，如果不想他因没武器可用而无法执行任务平白损失人力的话。
有马贵将面无表情的陷入思考，他站了一会改在病床旁坐了下来，手提箱被他放在脚边，静静的凝视蓝染垂首看书的侧脸。
蓝染待在舒适的环境养伤，另一边，喰种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血迹一路蔓延至狭窄阴暗的巷弄，有一个藏在阴影里的人影蜷曲着身体，破烂的斗篷已失去遮掩的效用，一头乱糟糟的绿毛翘着，手上、嘴里的动作不停，不断抓起血淋淋的东西往嘴里塞，肉沫喷溅出来，彷佛饿了许久的旅人吃相极为难看，不管不顾的狼吞虎咽，制造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他一边吃，从肩背长出形状怪异的赫子竟会说话，吞吐着人类的语言，狠毒的抱怨，不加掩饰的杀意，难受的撒娇，各种矛盾的话语交织，在无人听见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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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第六十四章手术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