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热闹。”
感叹般的语调，低沉的嗓音被风带走，无人倾听。
夜晚的高楼上，有人影伫立，下方城市灯火通明，各色光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繁华都市景色，人声、交通工具的声音混杂，喧嚣声不止，万头攒动好不热闹。
高楼的风吹过，感受着微凉的温度，柔软的发丝随风摇摆，浏海抚过额头，蓝染黑色的眼睛倒映城市光景，他的双眼有如镜面，反射斑驳璀璨的色彩，深红渲染了瞳孔整片黑色，他透过一双非人之眸，安静地注视人类的世界。
这一双充满血腥的眼，看透浮华表面，刺入隐藏在最深处的不堪，诞生于丑恶欲、望，孕育灾害，吞噬人们的理智，名为贪婪之物。
接触不该触碰的东西，替自己的种族招来灭顶之灾，一部分的人类，似乎总喜欢迫不及待的追求毁灭。
真是奇怪的癖好。
蓝染最近得到一手数据，他终于搞清楚百夜教的目的了，也刷新了人类疯狂限度的认知，追求之物已经不属于人类所能应付的范畴了。
————‘终结的炽天使’。
不带丝毫暖意的夜吹过，高楼上的人不见踪影。
鞋底踩击地面，节奏不快不慢，一下接着一下，在这阳光无法触及，一片漆黑的地底都市，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子松开可见形状好看的锁骨，下衣是黑色的西装裤，包裹一双笔直令人羡慕的大长腿，脚踩皮鞋进入血族的领域。
彷佛逛后花园般轻松，神情自若毫无压力，经过长廊两侧墙壁的火焰自动点燃，一路延伸，驱散黑暗替来者指引方向。
有了光，位于地底的地下都市还是一样寒冷，没有体温的吸血鬼不需要温度，他们是背光生存的种族，黑暗的眷属，拥有夜视能力，但是任谁都不会喜欢老是黑漆漆的环境，所以才在墙壁上装设照明设备。
蓝染的影子在地上拉长，火光浮动，照着自己步调走路的他听见向自己接近的脚步声，混乱而急切地步伐，这声音不像是吸血鬼的。
他看见一名穿着白色兜帽短袖和七分裤的小孩子，跌跌撞撞卖力奔跑，彷佛身后有怪物追赶似的，用尽全力不停喘气也不忘跨出脚跑步。
一个……人类小孩？
到处都是吸血鬼的地下都市有活蹦乱跳的人类孩子？这就耐人寻味了，在猎食者的地盘发现走动的食物，这就跟狼群里看见羊，同样的不可思议。
不是蓝染有意贬低，但就他见过的吸血鬼们，自控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可以说他们这些利己主义者很少委屈自己，有活生生的食物在眼前跑，反应大多一口咬上去，说白了就是行动不经大脑，要不是有贵族约束，早就乱成一锅粥。
人类鲜血的气味让蓝染深黑的瞳闪过红光，只是一瞬，野兽的本能便被他压了下去，他站着不动任由孩子冲过来，慌不择路的撞在他身上。
一头栽在人墙的孩子小小身躯往后弹，一屁股坐在地上，被撞的不动如山，完好的站在那里。
蓝染垂眸，看着不到他身高一半的娇小男孩。
男孩顾不得疼痛，慌张地抬头仰望蓝染，紧张不安的情况下小小的心脏疯狂跳动，他感觉心脏都快突破皮肤跳出来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位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成年人，男孩彷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里透出闪亮的希望光芒，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踉跄几步伸出染上尘埃的手，拉住男人的西装裤。
“帮帮我！后面有怪物追我！”
潜意识任为这个沉稳的男人是可以倚靠的对象，男孩死抓着蓝染不放，浑身颤抖眼眶挂着畏惧的泪水，他瞪大眼睛，嘴里重复着祈求蓝染帮助他，在这充满怪物的地下都市，男孩逃离此地的唯一希望。
怎么会总有人把他当成好人呢？
蓝染自认他跟真正的好人还是很好分辨的，他没有像黑崎一护满腔热血，令人不自觉付出信赖的质量，就连温和的面具，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他的部下任劳任怨的听他指挥，奉他为王，是对力量的服从，那么，其他人呢？他们追求的是什么？隐约猜测到不会是自己想知道的内容，蓝染刻意不去想，以前的好友，笑容或腼腆或爽朗的部下。
都是过去式了，他走的路，没有回首这项选择。
未计较男孩弄脏了裤子，蓝染表情没有变化，“别慌，孩子，你要讲清楚，什么怪物在追你？”
蓝染的语气平缓，莫名地让人安心，慌张如小鹿的孩子稍微找回了飞到天边的理智，眉头皱在一起，思考着怎么和这位闯入者讲解吸血鬼这种只在故事书里存在的生物。
吸血鬼……男孩被当成家畜关在这里之前，没有人跟他说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物种，年幼的他至少有些基本常识，卡通里拨出白皮肤尖牙红眼睛的帅气人物时他因为好奇，还向自己的家人求证过，但是大人都告诉他那是不存在的，电视里的幻想而已。
骗人，吸血鬼……明明就有吸血鬼！！！
男孩记得有如冷血动物的温度，黑暗中苍白的面容，轻蔑的眼神，抽取鲜血的仪器刺入脖子，鲜红的血液在眼皮子底下流失。
喀哒。
男孩面露惊恐，脚步声！是他！是他找到我了！
“求求你！带我出去！”男孩眼中流露哀求的情绪，“我是被骗子抓到这里的！拜托你带我离开！”
男孩的声音在这长廊里回荡，蓝染想，应该早就被来者听到了。
喀哒。
这一次脚步声更近了，男孩放弃始终没有动作的男人，他松开紧抓的裤管，与蓝染擦身而过，往脚步声传来的反方向奔跑。
“来不及了。”蓝染轻声说道。
有如魔鬼的低喃，昭示着厄运降临。
蓝染的视线投向前方，在他看不见的身后，男孩被人粗鲁的一把抓起，非人力道使他无法挣脱。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在这块吸血鬼的地盘，一个人类孩子想自己找路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转过身，有过一面之缘的吸血鬼一身白色制服与披风，红色蝴蝶领结系在脖颈，耳垂别有小巧精致红水晶耳坠，长发系黑色的蝴蝶结，眼眸猩红，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黑色长筒靴。
蓝染对费里德的第一印象是，这只吸血鬼挺骚包。
然后现在是，看见人家手里抓着挣扎的小男孩，对他妖娆一笑，蓝染觉得他该加上贴切的形容词，例如……变态？或是正太控？
蓝染在人类世界学习了许多新鲜的词汇，阿还有，他现在会用计算机了。
花了一些时间熟悉以前没碰过的东西，蓝染一方面感叹人类堪比浦原喜助千奇百怪的创造力，一方面秉持着好奇心持续探询。
费里德惊喜的看着蓝染“没想到有这份荣幸再次见到你。”
无视男孩听到吸血鬼的话错愕的眼神，蓝染顿了一下。
上次听就觉得有点熟悉了，再次听一遍让蓝染定猜测，这声音跟市丸银的副队长吉良井鹤还有蝎以及上一个世界见过的鲁卡一样，费里德的声线过于自信华丽，吉良井鹤则是低靡沉郁，蝎自幼丧亲的隐隐阴郁，还有鲁卡情绪起伏不大的冰凉清澈。
同样的声音，不一样的经历，带给人不同的感觉。
只是……重复率有点高。
“又见面了。”除他以外一人一吸血鬼注视下，蓝染退去了伪装，眼睛像血石般鲜红，尖耳，闭起的嘴里犬齿突出，恢复所有吸血鬼该有的面貌，无一不证实他的身分。
一个血统纯正的吸血鬼贵族。
属于上位者的无形压力，让首当其冲的费里德绷紧全身肌肉，锐利的犬齿突出，微压身子，无关意志，他的身体面对无法战胜的强者自动给出了反应，身体感到畏惧，费里德猩红的眼却透出兴奋的光，让接收到的蓝染一阵沉默。
这只吸血鬼好像不太正常？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应付眼前这只，既期待又害怕受伤害的吸血鬼时，救星出现了，粉红色的长发摆动，永远长不高的克鲁鲁无声的出现，哥特萝莉风袖套下的手环抱住蓝染的腰，身高只及蓝染腰部的女王一点也不介意身高差，满意的侧脸贴着蓝染，透过薄博的衬衫布料还能感受到结实的肌肉。
哥哥大人的身材真好。
亲眼撞见第三始祖撒娇的震撼画面，费里德收起攻击姿态，表情有些僵硬，手一松，被他抓着的男孩一屁股摔到地上，这一摔让他备受瞩目。
“人类？”知道这八成又是费里德搞得事，克鲁鲁眼神不善的瞪向英俊的吸血鬼。
克鲁鲁身体后退，从上到下检查了遍兄长大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她在蓝染身上闻到人类的气味！这代表什么？那个人类小孩和蓝染有过接触！近距离的！
克鲁鲁盯着蓝染裤管的脏污瞇眼，恐怖的压力从他身上猛地散发出来，孩子当即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就连费里德也不得不警戒，要是克鲁鲁不爽连他一起打，他至少要有自保能力。
克鲁鲁面无表情，“哥哥大人，那个人类冒犯你了？”
“没关系，我来解决。”
克鲁鲁瞬间消失，出现在孩子身前，锋利的指甲一划，鲜血溅出，男孩仰倒脖子裂开一道口子，他还能张嘴吞吐不会进到肺里的空气，死亡只是几秒钟的事，克鲁鲁没有放过搞事的费里德，在兄长面前她要维护身为女王的尊严！
教训不听话的小弟！
蓝染根本没说上一句话，表情淡定的看着克鲁鲁一脚踢中费里德的头部将这只吸血鬼踹飞滚了好几圈，躺平在地。
妹妹这种生物，有时意料之外的凶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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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兄妹
